“长老……”
秦栀抬起眼帘,“是掌管祥瑞福泽的天机长老。”
一句话说出,满座皆惊,曲连城缄默片刻,小心翼翼问道:“是那位从不出世,以自身为祭护佑天下苍生的天机长老”
秦栀点了点头,目色凝重。
“我此次前来除了替师尊访亲,还有一事便是替出行不便的天机长老,来确定福缘之人是否健在,自我来到曲家之后,在祥瑞玉石的指引下,找到了柳夫人。”
“柳夫人就是天机长老所说的有福缘之人,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曲家方能蒸蒸日上,若曲大人不信,大可亲自登上天机阁一问究竟。”
在扶桑山掌管福泽之力的天机阁长老虽权柄不多,却受到所有人的信任与尊重,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天机长老一职根本就没有人担任,一直都是虚设的位置,因为天底下从未出现过祥瑞的灵兽。
直到数年之后白曜出现才领了客卿长老一位,但眼下还没有。
至于秦栀为何知晓,是因为她从前与江枫贪玩,夜里闯进天机阁探秘,发现所谓的天机长老不过是一幅皮影画像后方才明白,而后二人被商应泽逮到,后者将事情原委说出,并严厉告诫二人不许将此事泄露出去。
如今刚好给了秦栀假借天机长老的名头为柳芸香撑腰。
她不会一直待在曲家,也不可能将一世家大族的主母从曲府带走,更何况如果她带走柳芸香,那么留给曲连城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宠妾,她才不想他们好过。
于是她再次开口:“家中有福缘的人十分不易,这些年曲府生意不佳也正是怠慢了柳夫人的缘故,福缘之人若是得了伤病,府里丫鬟小厮、周边百姓都会受到影响,轻则小磕小碰,重则短折而死啊!”
她将众人唬得说不出话来,曲连城本还想问些什么,又被秦栀打断了去,“曲大人,有了这块玉佩作媒介,天机长老便能感知到有福缘之人的气息,柳夫人身上一切的变化他都能感知到,若是让天机长老不满,怕是会收走曲家这天赐的福缘啊!”
秦栀得了江枫半分嘴力真传,将一屋子人镇得说不出话来,目色复杂地面面相觑,接着曲连城拉下脸来,握着柳芸香的手落泪道歉。
“夫人,是我从前识人不清,冷落了你,今后我定会倾尽一切弥补回来。”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秦栀有些不忍看见柳芸香继续深陷在吃人的内宅,反正弥天大谎已经撒下,于是她又补了句:“柳夫人,您身上福缘气息不稳,天机长老说您可以随时来扶桑山天机峰修养。”
柳芸香温柔地抚了抚秦栀的小手,摸到她汗津津的掌心顿时明白了一切,她笑了笑,道:“我既已在曲府生根,便是天道指引,还请天机长老放心,日后我定修身养性,护好体内福缘气息。”
恰在此时她眉心白色钿纹闪动,俨然是个神圣的符文印记,秦栀当即跪下大喊:“祥瑞降世,是百姓之福!”
在她身边的曲连城怔了怔,他目光落在柳芸香那眉心不断闪烁的白色印记,又见她衣袍无风自动,当即随着秦栀拜了下去,身边丫鬟小厮亦是跟随着跪下。
做了这么一场戏,秦栀终于收了个尾,想必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对柳芸香无礼,再者说她有一句并未扯谎,那便是与玉石气息相连。
虽然不是跟天机长老取得联系,但只要柳芸香受到伤害,秦栀便会得到讯息。
离开曲府时已是次日清晨,那一夜秦栀将曲云歌这些年的过往种种说给柳芸香听,不过只是美化后的言辞,那些险些致命的伤,秦栀只字未提。
来时险些被人撞到,走时却是全家相送,秦栀遥遥冲着柳芸香作揖告别,刚走几步便看见不远处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带着邪性的血腥气一瞬间弥漫在整片街道。
秦栀眉头一锁,唤出霆霓剑便朝着黑气而去,一路上街市混乱,她逆着人流而前,眼看前方堵得根本走不通,于是双脚离地绯月雷雀附体。
随着一声清亮的雀鸣,她展开那双极尽绚丽的蔚蓝色翅羽,不过几息便到了黑气所在的院子。
那是个刚刚觉醒本命灵兽的孩子,跪坐在自家祭坛之上,身上黑白交错的虎毛无风自动,双目已是一片漆黑,看不清瞳孔所在。
有人拦下秦栀,慌慌张张道:“小少爷生来便是个魔头,如今本命灵兽提早觉醒,又是魔气冲天,姑娘莫要靠近,免得被其所伤!”
秦栀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本就是对世间一切事物感到新奇之时,又少年轻狂,天不怕地不怕的,当即拿出扶桑山的令牌来。
“我是扶桑山的灵师,若有魔头,我自当除之!”
可那老者重重叹下一口气,甩开秦栀的袖子,一脸没救的神色,接着回头望了望少年的方向便手忙脚乱地往外跑去。
秦栀拔出霆霓剑靠近几步,隐约听到诡异的声音在少年周身响起。
“不要挣扎了,做镰鼬鬼骨的宿主不好吗我能给你无穷无尽的力量,能让你做万物生灵的主人!”
少年抖如筛糠,仿佛在识海中窥见十分可怖之物,他捂着脑袋蜷缩成团,不断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脊背。
“滚开!——你滚开!……”
他痛呼出声,而那诡异的黑气犹如一只只鬼手一般撕扯着他的身躯,直到闪亮的雷霆之力从天而降,在团团黑气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哪里来的邪祟,滚来受死!”
初醒的镰鼬鬼骨力量不稳,被秦栀那暴烈的雷电震得遍体鳞伤,他尖叫着散去,却在半空中留下一句怨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