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走了。”萧千树扯了扯展煜,“赶不上好位置,没你的热闹看。”
拜月顶上正摆筵席,是近来仙道中最风靡的曲水流觞,唐嶷和浮俶两位长老商量了许久,决定如此赶个潮流,也算得雅趣。
不过等会儿要到席间落座的,都是其他仙门前来观仰收徒大会的灵修,大多乃名门,也有不少小门小派来见世面的。乐佚游提前说过来即是客、一概不拒,无论是哪家的灵修,就算是江湖散人,只要递过了拜帖,便都在此有一席之地。
至于越陵山自家的弟子,那便只能随处找地方看了。
林惟竹走过来,看着已经摆放得差不多的坐席,扯住浮俶长老的袖子:“师父,坐席名册还没有送来,等下那些宾客难道要随意坐吗?”
浮俶摇摇头,手指捻出一道灵信:“乖徒看这儿,此乃梨云引,为师已经点了每个来客的名姓,到时你就牵着这个,自会看见他们各人应落座何处。”
林惟竹从他手中接过梨云引,看到天边已经有灵修飞来,便整了整衣裳迎上去。苏获和丘屏也都在忙着引客,没注意到有三个人从山道上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少年和少女穿着稍显贵气,而边上的那个孩子则是一身青灰,并不打眼。
晏伽并没打算和另外两人同路,也没兴趣知道他们的名字。奈何展煜已经在这短短的一段路将自己抖了个底儿掉,之前跟晏伽打了一架的嫌隙也很快抛之脑后,他觉得这个人虽然说话讨厌,却有些自己从未听过的道理,细细琢磨起来,其实说得还不错。
“你刚才说‘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刀剑’,到底是什么意思?”展煜不死心地追问,“你说清楚啊?”
晏伽烦不胜烦:“我瞎说的,你也可以瞎说,你指着那边的山说它其实是一块巨大的包子都行。”
一柄拂尘忽然从后面将三人都拍了拍,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嗯?这话有意思,说来我听听。”
晏伽回头看到是乐佚游,破天荒地拍了拍衣裳,行了个有些青涩的礼。乐佚游伸手抬了抬他的胳膊,笑道:“学得挺快了,不过手要这样,行礼才好看。”
“乐仙师,他真是来参选的?”展煜惊讶道,“他是哪儿来的啊?”
乐佚游将拂尘揣进怀里,跟他们一起往会场走去:“江湖行客,不问出身来路,是道上的规矩。阿煜,你不上道啊。”
展煜:“……乐仙师您在说什么?哪条道上的规矩??”
晏伽自然接话道:“就是让你少打听、少管闲事。笨死了这都听不懂,怪不得踩个法宝还不如驴滚磨盘。”
“可恶,你说谁驴滚磨盘!”
乐佚游哈哈笑起来,摸了一把晏伽的头,十分乐得看几个孩子拌嘴。
这次的流水席布设为环状,里外共有三圈,地势居高临下,西方开一缺口,正对着山谷中的试剑台,刚好能临山而观,视野十分开阔。
展煜和萧千树都被林惟竹引着去了各自的席位,入座之前两人才发现晏伽不见了,找寻半天,却瞥见对方正跟在乐佚游身后,满脸无所谓,明明马上便要参加第一轮选试,却连把剑都没拿。
“大会共五轮选试,第一轮乃内力之试,参试者有两千七百人,考官却只有三人。参试者按名册上的次序抽签来定各自的考官,每人只有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向考官展露内力深浅,要连试一整天。”
展煜喝了口茶,跟萧千树闲聊起来。
“听说历任掌门选徒时,起先几天都会有不少人哭着下山,就是因为连第一轮都过不了。”
边上一人斜靠在桌旁,手中掂着壶酒,闻言醉醺醺道:“何止是过不了这么简单?内力之试的主考官,向来是嘴巴颇毒之人,今年其中一位更是那笑眯眯的笑面罗刹,浮俶长老。”
说话之人正是越陵山鸣沙阁主唐嶷,他今年推拒了主考官的委任,只想喝点小酒快快活活看热闹,因此也坐在宾客席中,下酒小菜一并吃得有滋有味。
“唐长老。”
两人对他行过礼,又好奇问道:“浮俶长老很凶吗?平日里的确只见他笑模样。”
唐嶷摇摇头:“不是凶,是唇舌如刀,刮骨割肉毫不留情,你们瞧着吧,等会儿内力之试开始,看他今日能说哭多少人。还有臧长老,虽说她要好一些,但一天内要试近千人,任谁也会烦躁吧。”
辰时一到,拜月顶上便开始鼓乐鸣钲,众人早已落座完毕,此时全都看着试剑台那一侧。
试剑台共有三个小台,三名主考官分别是大长老臧琼云、五眼天尊浮俶长老、地煞灵尊霁苍长老。今日名册上参试的灵修都在台前集结完毕,五人一列,须得在最短的时长内,让考官看到自己内力几何。
也就是说,若是连内力的门槛都过不去,便不要说后面的几轮选试了,只会一轮严苛过一轮,不管是侥幸之心还是运气之论,在这里都无所遁形。
浮俶长老背手站在左侧试剑台中央,笑着看向率先上来的五人:“自我右手边起始,每人只有一次机会,不必在乎什么术法技巧,只管全力对我使出一击,让我看看你们的内力。”
那五人面面相觑,浮俶见状笑道:“怎么,你们该不会是怕伤到我吧?各位不要太高估自己的斤两了,今日就算所有参试者同时出手,我在这试剑台上都不会挪动半步。诸位切记,是我选你们,不是你们试我。”
“开始了。”林惟竹站在众多弟子中,好奇地望向那边,“这些人的内力打在师父身上,还不如蚂蚁撞上大象呢,担心什么?若畏手畏脚不敢使出全力,就只有被筛下去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