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神白须默默无闻,只是躬身作揖,把头埋的极低。
而对于眼前这位满腹愁肠的妇人,他只有尊敬。
“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世界和人生了,未来生活的航向他们心里比我有数,我知道我牵不住他们。”
“先生此来的目的我也了然于心,只是心中不舍放不下,兜兜转转。”
李贞转身,看向那深鞠作揖的神白须,皱了皱眉头,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为就他人之志而鞠躬尽瘁,先生以死明志肝脑涂地,可自己呢?岂不知自身难保?”
在李贞看来,神白须这么一个身份,与他的所作所为,极为不符。
为履行一个承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会不会不值得?
“…先生。”
李贞唤了一声,她明知神白须不会回复。
她本皱着的眉头忽地又伸展,望向中堂悬挂的那幅画,画中梅鹿昂,蹄踏小溪,同溪中游鱼共。
李贞走向神白须几步,只见她席地而跪,整个人匍匐在地,叩在手背。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活,可天降大任于斯人,我无可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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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白须赶忙要去搀扶李贞时,后者的言语打断了神白须。
“我恳求先生一个承诺,恳求先生此次出边,能为两位犬子担保。”
“我很清楚那两个孩子的心性,寄人篱下,他们珍重每一份他人的给予与施舍,哪怕是芝麻小的恩惠,也会认为是莫大的恩德。”
“可也就是这样的孩子,往往命苦,他们太清楚得到恩惠之后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得已用自己做筹码,去延续他人万年延绵的国祚。”
“先生深明大义,肯以身作则为就明志,可我不甘心,不甘心那两个命运多舛的孩子一生戎马,不是为生,就是为死。”
说到这里,这位女妇人已是潸然泪下,泪水打湿长袖,已是肩膀颤抖。
神白须皱眉仰天长叹,要他做的这个说客实在是太过沉重,甚至太过无耻。
难道这神骁天下,没有那李镇岳李太行,就成不了?硕大的天地,神灵与共,盖天寰宇,可有真正哪一位注视这人间?
神白须不忿,不忿那厄运专找苦命人,不忿那麻绳专挑细处断,更不忿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不谙人间疾苦,妄成道哉万万年。
一定要众生火热,才能衬托那些神明的慈爱?一定要山河破碎赤地千里,才能印象那些拥有高高在上神权的神灵的伟大?
神白须可不这么认为。
他认为,这事儿没完。
咔嗒————
门被打开,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双李纷纷转身。
神白须神色平常,和来时一模一样,而在他一旁的李母,则是心事重重,眼眶通红。
李镇岳先是看了一眼神白须,后者回望。
李太行不敢去看红了眼眶的母亲,只是看向别处,神态低沉,有气无力。
“福管?你安排一下白先生的住处,东院不是空着,拾掇出来吧。”
“白先生,夜色已深,路途遥远,夜路不好走,就在陋舍留宿一晚,您看可好?”
院外远处千楼林立,大厦寰宇,灯火恍如白昼,哪里不好走?
“不胜殊荣。”
神白须拱手笑道。
“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李贞柔声说道。
咔嗒————
两人出,三人入,又或是一场泪别。
一旁的福安笑而不语,有些苦涩,也有些无奈,他歉意的向神白须拱手,后者摇摇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微微躬身。
屋内三人,李贞背对二人,不知其色,而其心,却了然于心。
扑通————
双李两人皆是一跪。
“娘,这趟半宝川孩儿不去了,骁卫那么多人,缺了我跟老二两个又不是不能转,再说了一个国家哪可能就指望着那两个人活。”
“我跟老二商量好了,打算把骁牌退回去,今后我们俩就老老实实侍奉您,骁卫那活儿不干了。”
“胡闹!”
李太行的一番话,惹的李贞大怒,她转身怒视李太行,至于这怒,也是有气无力,空有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