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有一些心虚,但确实冯太后出事了,以前他记得,主子叫沐兰舟,沐兰舟迟迟不应,都是他想各种办法,才把柳如沅骗去了。
“你先等着,我先交代好府里的事情。”沐兰舟还是决定去宫里见赵亦呈。
后院。
柳如沅督促着小丫鬟熬着药,不时地皱皱眉,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柳如沅吓得一回头,眼底纷涌的都是惊恐,沐兰舟看着小姑娘一脸惊吓的样子,故意逗她:“这位姑娘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就这样被我吓成这样。”
柳如沅抿着嘴唇,眼神清亮的望着沐兰舟,说道:“沐公子你也不知羞,吓唬了别人,还一身高清玉洁的样子,往我身上泼脏水,真是有理。”
沐兰舟看着路一脸凝重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阿沅,外面出了好大的事情,我得出面去看看,要不会让兰舟阁万劫不复,其实兰舟阁没有就没有吧——”低头趴在柳如沅的耳边,低声说:“但是里面有你,我还得保护你呢。”
柳如沅的脸蹭的一下都红了。
头一次听到这么直接的话,她猛地把沐兰舟推开,说道:“沐公子实在失礼了,在外面注意安全。”
小丫头早已经把药煎好了,见凉的差不多,柳如沅就把她倒碗里带走了,留下沐兰舟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喃喃自语的说道:“阿沅
,你难道没有一丝丝动心吗?”
就像许多年后的中秋宴会,柳如沅那时候已经是宠妃了,她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晚宴进行到一半,他看见她出去之后,也找理由告退。
御花园里的柳如沅是红鸳陪着,见沐兰舟来了,红鸳退下,沐兰舟也是这样问她,“阿沅,你当时没有一丝丝动心吗?”
柳如沅这次没有落荒而逃,而是站在原地,背对着她,摇摇头。
红鸳靠在床上,柳如沅在一勺一勺的喂着红鸳,红鸳脸色还是苍白,但是相比较昨天,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刘姑娘,受累了。”红鸳眉目温柔,少了昨日的凌厉,又从鬼门关逃出来一次,红鸳不断感叹自己命大。
柳如沅微微一愣,叹了一口气:“红鸳,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救我,难道仅仅是为了报恩吗?”
红鸳看了看旁边的丫鬟,柳如沅也懂了,辟退了下人之后,红鸳才开口,说道:“刘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咳咳————”红鸳咳了几下。
柳如沅没有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故事回到了八年前。
“刘姑娘,你晓得不,我那时候只有八岁,父母祖籍是琅琊城,那是个好地方啊,不知道姑娘你去没去过那地方。”
柳如沅摇了摇头,她活的这些,都是在深宫里面,哪有去过琅琊。
见柳如沅摇头,红鸳提起了更大的兴致。
“琅琊是个好地方
啊,里面有一个王家,当时可是士族之首,而我们家,也是王家,只不过是没落的旁支。你说都穷的没饭吃了,谁还去守着士族的门楣,我的父亲早已看透了这个家族已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显赫的人物了,我父亲懂得变通,自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带着我的母亲开始经商。”
“你说天无绝人之路,我父亲不是读书人的命,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就这么把我家的生意做大了,人家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每年来我家打秋风的亲戚一波又一波。”
“我母亲父亲虽是商人,但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每年来的这些人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那时候,也刚刚七八岁,日子太久,瞧我这记性,已记不清了。”
红鸳说的轻巧,但是在柳如沅听来,其中夹杂着多少无奈。
“可是你知道吗?这些人不知足啊,我家本不是皇商,绸缎的一类也接触不多,但是那年,突然有人来找上门,是高高在上的知府老爷,他同我们讲,皇商夏家今年交不出足够的绸缎,想让我父亲来给夏家送一些绸缎,谁知道,这正是祸事的来源,我家本来就与夏家叫好,说句不知羞的话,母亲还曾私下问过我,夏家的少爷如何,我知道母亲是钟意夏家少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那夏家少爷虽没有婚约,但也
是两家人共同认同的。”
柳如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但也是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说道:“你莫要急,莫要生气,伤口刚刚处理好,你要是气急攻心可就不好了。”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家就这样没了,送入宫里的绸缎有了问题,从一等的蜀锦变成了中间掺着几层烂布头的破布,龙颜大怒,不知道是谁私吞了采买的费用,夏家和我们家一同入狱,夏家本来就是皇商,几经周折之下,只是不再担起皇商职位而已,而我王家,我的父亲斩首,母亲悲痛欲绝的时候,把我弟弟和我交给了我的舅舅,母亲想的是,每年接济舅舅和舅母也不少钱,不渴望我们两个再过富贵生活,做个贫家女就好,是让我们活下去就好。”
“可千不该,万不该,我的舅母为了几个银钱发卖了我,靠着我的卖身钱,这些人从琅琊来了汴京城外安家,后来在依兰苑几番打听,才听说我那五岁的弟弟,饿得狠了,偷吃了一个馒头,竟被我的舅母——活生生的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