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我问你一些事啊。”柳如沅神色隐晦的说道。“你们阁主之前见过我吗?”
玉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道:“姑娘不是睡傻了吧,我一个下等丫鬟,哪能知道阁主的行踪,我若是知道了,也不能活如此久了。”
几句话滴水不漏的把柳如沅闹了个大红脸,她倒真的是睡迷糊了,可——沐兰舟和她非亲非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坐在桌子旁盯着一碟包子的沐兰舟打了个喷嚏,这是起的太早烧饭着风寒了?
片刻柳如沅就收拾好了,玉儿手巧,上妆之后,给柳如沅这平平无奇的脸上都多添了几分神采。
柳如沅对着镜子啧啧感叹道:“玉儿你这一双巧手,真的是把我这一张丑脸都拯救过来。”
玉儿见柳如沅真不拿她当外人心里更是感动,也不说话,就是抿嘴笑着。
到柳如沅进了前厅,看见沐兰舟一下一下的再打瞌睡,就差把头磕在桌上了。
得,她是睡多了,这人是睡少了。
“沐阁主这是向我讨压岁钱,小女子手头略紧,吃穿用度全靠公子供给,可没有几分赏钱。”柳如沅打趣道。
沐兰舟听到熟悉的声音也清醒了,抬起头来,眼睛含笑,“阿沅你今日精神头这么足,都学会打趣了。”迟疑了片刻沐兰舟又问道:“阿沅你刚刚叫我什么?”
“沐阁主啊。”柳如沅一脸天真无邪。
沐兰舟的脸色变了几变,脸上如走马灯一样的颜
色,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沅,你若是不喜欢喊我兰舟,就唤我全名,我叫沐兰舟,沐兰舟啊。”
同样的话又在阿沅耳边炸开,就像许多年后,玉儿失言问道:“娘娘你对阁主是什么印象?”
“他叫沐兰舟,他叫沐兰舟。”柳如沅摸着自己的鼻子,思索道。
一个倔强喜欢问问题的人,整日我叫沐兰舟,我叫沐兰舟,生怕她忘了一样在她耳边唠叨。
凉风至,穿过厅堂,还未入春汴京是有丝丝寒意的,即使已经日上杆头了,日头也不像夏日那样热烈,到像个新寡的妇人一样,难过的提不上一点兴趣来。
柳如沅瑟缩了一下身子,是有些冷。
沐兰舟看见了她的瑟缩,开口问道:“有些冷?”
柳如沅笑了笑,说道:“是有些许冷的。”
沐兰舟挥了挥手,丫鬟便去后面拿来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交给了他,沐兰舟把斗篷披在柳如沅的身上,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旁边的丫头赶忙布了筷子,就低下了头去了一边站着。
六七个小包子站在盘子里,你靠着我,我靠着他,白白胖胖的好不喜人。
柳如沅眼前的白瓷碗里装着她平时爱喝的红豆膳粥。
沐兰舟就这样盯着柳如沅喝粥,一抬头就看见沐兰舟的眼神,柳如沅有些无所适从。
“沐兰舟——你幼时和我相识嘛。”柳如沅终究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
“不识——”沐兰舟回答的很坚决,眸中
只有黑黝黝的一片,看不出悲喜。
尘满面,鬓如霜。
纵使相逢应不识。
柳如沅低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看到女子的失望,沐兰舟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
“阿沅,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一厢情愿,一见如故。”连用三个一的沐兰舟笑着说。
内心却是苦涩,面前的红豆粥也尝不出半分味道。
柳如沅哑然了半天,问道:“即使一见如故,一厢情愿,一见钟情,那也有几分原因吧。”
她从来不相信会有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就像赵亦呈,无缘无故的好,说是动情一瞬,然而什么关关雎鸠,只不过是骗人的东西。
沐兰舟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苦涩,抬头就是笑意。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既断肠。阿沅你就记住,沐兰舟这辈子,不负你,不伤你。”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一口一口喝着粥。
敛了眉,过了很久也只细如蚊蝇的说道:“我与你也不甚相熟,何苦如此。”
这世间想杀她的人不计其数,这世间念她活的人又不过尔尔,可助她之人不求所图比想让她活之人更是稀少——可能也就沐兰舟一人。
听到柳如沅的话语,沐兰舟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不过笑意之中却是一片苍白无助。
“阿沅,你要信我——要不你不会来兰舟阁。”沐兰舟言之凿凿。
是了,她该信她,她最该信的就是她,母后临终前,同她讲,沅儿,沅儿,无
路可走的时候,就去兰舟阁吧。
讨几百两银子,好好生活,乡野村妇也好,商贾之妻也好,沅儿听母后一言,不要想着为父皇母后报仇,离开是非之地,改头换面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