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老板出了镇子之后便往东边的山上去,才到山脚下,桑青桥便闻得浓重的香火味,啊,是这里有供奉,山上该有庙吧!?
这庙宇的香火怕是还很盛,桑青桥见着来来往往许多的人从身边经过,只是往山上去的人皆头上盖着黑色白布,从山上下来的人则顶着白色轻纱。
或是因为他们的视线都被布纱阻挡,竟没有一个人瞧见当铺老板这诡异的样子。
当铺老板脚步轻盈,三步并两步便到了寺庙跟前,门口的沙弥见着他竟没有半丁惊讶的样子,只是轻声说了句,“师父在里面等了许久了。”
“是。”当铺老板一改之前的疯狂,毕恭毕敬地应道,随着小沙弥走进了庙里。
被提在他手中的桑青桥便见着庙里大殿之上跪拜着许多人,都是头顶着黑布向上面坐在的造像跪拜,那造像足有十尺高,羊首狼蹄,头有尖角,身披龙鳞,脚如苍鹰,竟是麒麟。
“啊!”
忽然桑青桥脑海中闪过了另一个声音,小小的,清脆的,女童奶音,啊,是宁宁,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但却没有奇怪宁宁的声音为何在他脑海中出现。
当铺老板看着麒麟造像的表情很是崇敬,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甘愿为麒麟大人做任何事。
小沙弥继续平静地在前面带路,将当铺老板领到了后院中,他才停下脚步,“师父就在里面。”说罢他便直接离开,竟没有半步停留。
“是。”当铺老板应了一声才小心翼翼走进了后院。
“师父,弟子已经将人寻来了。”当铺老板话音刚落,桑青桥紧接着便被丢在了地上。
桑青桥像是个布袋子一样倒在地上,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这才见着后院菩提树下,一位面容慈善,发须皆白的老者盘腿打坐,直到听到了当铺老板的声音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是他?”老者的目光虽然看起来柔和,可是落在桑青桥的身上却令得桑青桥莫名脊背发冷,老者似乎能看透一切。
“是他,这是他带来的”当铺老板将那枚从桑青桥手中拿来的金牌双手呈上,桑青桥才见着他的手上闪着微光,就像是戴了手套一样。
当铺老板还在说,“除了当初有意国主之位的另外六人以外,按理说是无人可抵抗麒麟大人的法力,但是这个人是赤手将金牌递上的,那时候他神智清醒,全然没有被法力所操控。”
老者闻言没有说话,手中捏诀,便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来。
待得他停手,符文飞落在桑青桥身上,竟直接被弹开了去。
老者这才面露欣喜,“承麒麟圣主大人保佑,竟让我们找到了圣主大人那逃走的影子!这可真是大功一件啊!”
麒麟的影子!?是宁宁!?桑青桥那呆滞的脑海中再度划过了这莫名的念头。
煌国不需要两只麒麟!
“宁宁才不是什么影子呢!”啪!桑青桥的脑袋好像被打了一下。
现在就算是他再迟钝,也品出了这世上最诡异之事,他的脑海中似乎,不,不是似乎,是宁宁真的就在他的脑海之中,与他共享着眼睛和耳朵。
宁宁还要生气地跺脚,跺得他脑子嗡嗡地疼,“宁宁才是货真价实的麒麟!”
宁宁是麒麟!?桑青桥很是讶异。
可是那老者不是这么说的,“三年前,麒麟圣主大人选国主之时,忽遇雷劈,竟然让她的影子得了机会混入人间,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当年也才两三岁就被影子占去了身躯,可怜可怜。”
老者说得悲天悯人似的,可桑青桥还是看到他低垂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恶毒。
三年前!?宁宁心里灵光乍现,难道就是三年前她跌落凡间之事?可她整个人都掉下来了,这影子之事又是从何说来!?
况且麒麟根本就没有影子!麒麟应气运而生,气运飘渺虚无,何来的影子!?
但当铺老板当然不知道这点,他低着头,自然是没注意到老者的不对,“其实小的一直有一事不明,既然是麒麟圣主的影子,怎会是邪恶之气呢?麒麟圣主可是全天下最圣洁之物。”
“既有圣洁,那便有肮脏,世间万物皆是有这正反两面,麒麟大人既然是天道之子,自然也逃不开这个定律,麒麟大人的影子承受了这邪念,却不想得了机会便要去为祸人间。”老者说道。
他本可不用编出这番说话的,只是此人还有利用的价值,既然他对麒麟圣主这般信仰,想必就算被利用也是心甘情愿的,但也要稳固住麒麟圣主在他心中地位。
“原来如此,说来这影子也算狡猾,已经被麒麟圣主抓住了他的形迹,沿途给他设下了各种伏击,竟没想到,他还是平安到了此处。”当铺老板更是为自己捉到桑青桥一事而骄傲,他做到了连麒麟圣主大人的法阵都做不到的事!
沿途?伏击?桑青桥不由得想到了这一路以来的老虎,地龙翻身,疫病,山贼,还有前两天凤凰林中的秽气,难道都是这麒麟圣主所做的好事?
“原来都是他们干的好事!”宁宁生气了!
宁宁只当是她跌落凡间之后天后娘娘又另外寻来了麒麟选立新主,可这新来的麒麟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还编出了这样的借口,甚至不惜牵连无辜百姓,难道那麒麟不该守护自己的子民吗?
原本麒麟便是仁兽,宁宁更是在凡间与凡人相处已久,哪里还见得他们受苦,这令得向来性子平和的宁宁真的动怒了!
而那边的老者与当铺老板还丝毫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