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同样被秩序桎梏,被法则约束。
而只能存在于幕后却还要和神白须这种现世人论证,才是真正可笑的。
如今九龙已出六位,神白须环视四周,又看了看两侧,众神神色各异,有含笑者,有静待者,有犹豫不定者。
神白须起身,将那马扎子折叠了起来放在脚下,并没有还给右侧的红袍神女,那后者只是挑眉。
现在,真正的话事人站起来了,在经受过这些神明一半的疑问之后,神白须神态一变,吐出一口浊气。
他横扫瑶台上众神。
那瑶池之上的众神却竟是重视起来,哪怕是刚刚一副轻浮态度的红袍神女都亦是如此。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我以为,在场的诸位无一不是神骁这片大陆上千万年屹立不倒的洪流砥柱。”
“我也以为,我一介凡人可登青天,实乃三生有幸,能面见那世人传颂的虚无缥缈的神明,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天下无不散筵席,既然早知要散,我也就开天窗说亮话,不留遗憾,不虚此行。”
“神骁万年,其历史的延绵,弊病与漏处我已不必赘述,徒增口舌。”
“面见诸神是因为身不由己,老实说,对待你们这些个煌煌天神,我倒没觉得多了不起,不过是些纸上谈兵,沽名钓誉之徒,不足论尔。”
此话一出,瑶池之上众神神色各异,却都并无气恼,甚至多有肯定与认可。
“我看到的,是神骁两川因为千年政见不同而起的纷争与灾难,是执政者的愚蠢与盲目,也是群众的无力与随波逐流。”
“你们自己明面上放权于民,实则秩序的构造早已根深蒂固,你们也清楚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所以对世态轮转见怪不怪。”
“因为你们肯定这底下的这群人的人性。”
“他们好斗,嗜杀,争强好胜,喜以弱肉强食的手段蚕食同类。”
“你们也更清楚他们拥有的野心,知道朝代更替一代一代之后必是群雄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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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逐鹿者铁蹄所踏之处为何?”
“我并非一度吹嘘理想主义,而是在以肺腑之言质问。”
“我在问难道一个国家的推动力只能是政治?难道世界的更迭只能是战争?难道要人明白道理必须要以鲜血?”
“他们是你们的子民,可你们却要看着他们流血,甚至是死亡,任由同一片土地上的人自相残杀。”
在神白须所说的话语中,诸神的神色平静而自若,似乎就早就清楚他会说这一切。
而九龙也清楚,神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政治,纷争,人的被压迫性,人的野心与渴求会指引人的进步,却也会招致灾祸。”
“在你们西方新闻报社上有一位名叫摩根的人,他是这么说的对吧?”
“在你们西方政治家口中,他们所形容的战争是先进的,是大义凛然的,然而他们也是一个包含诟病与侵略的民族。”
“就像你所说的,政治这一意义的所在,就是为了推动战争的加快展,可另一面,它也的的确确引领着人类前进。”
神白须的一番论道引出了另外一位九龙。
他身着红纹金白武袍,腰间悬着一把长剑。
他气度不凡,杀伐肃穆,一双金瞳犀利的凝缩至锋芒状,可谓睥睨天下。
“你刚才所说的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的意思,指的是天地之间存有浩然之气,我辈当以此为道,大意就是心怀正道,浩然天下。”
“而你的意思是,世间循环无常,作为一个人,应该怀有本心。”
“以本心为道,见证世间千万般变化,调节自己的思想,顺应自然秩序的变化,所求为本。”
“然而这太过理想,人各不同,就如同两面光滑而映照不同物的镜子,他们反映的,也必定只会是不同的事物。”
“所求为本,这太高尚了,以至于高尚的有些容不下其他人不同于此的活法。”
那位武神君一路走下瑶池,站在了神白须的正前方,他一手负后一手摁于剑柄之上。
“恒星炮惨无人道的实验,令西方的科学历史黑暗了整整二十年,作为终焉行政最高管理的库恩,他的渴望,就是让他成为罪魁祸的理由。”
“因为他所在的高度,同时也因为这高度而致使的盲目,让他忘却了在建设的同时,根基才是决定高度的第一要素。”
“摩根所说的,并非特指战争的弊病与不可取,而是在讲述科学的严谨性不能凌驾于生命之上。”
“恒星炮残忍的人命实验让终焉的科学家们成为了一个个渴血的野兽,他们的疯狂致使他们走到了天平的最极端处,而往往平衡被打破的后果就是如此。”
神白须神色肃穆道,同刚开始的他截然相反,判若两人,俨然如同一位政治家。
“即便权倾天下如库恩,也都怀着一颗仁爱之心,只是他的渴望太过崇高,希望以科学抵达人类的最高处本就是一种奢望。”
“这是理想的,却并不现实于这个世界,因为人力是有穷尽的。”
“可这个世界是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类才得以无限拔高。”
“历史更迭,神骁朝代的变迁跨过沧海桑田,从历史上每一片角落都有迹可循。”
“而这历史中,这沉甸甸的历史中,只有一个人明白了政治这一存在真正意义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