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白须停住了,他站在原地,双脚插进雪地里。
“是从什么时候确定的?”
他站在原地,问道。
“…在禾格利特瓦尔德斯的纪念碑处,您撞倒我的时候。”
“准确的说,是在您同御神策先生一战之后,我才确定下来。”
“身上的伤疤,右手臂的断裂伤,起初您说您是终焉的执行人员,我还将信将疑,可之后阿尔法纳斯学院同学生们的讨论,您对终焉同虚空战争的理解,对巴伦比斯凯恩的揣摩,一切的结论都太过惊世骇俗了。”
“无论我如何以试想来安慰自己都还是无法让自己相信,若您真只是一个咖啡店老板,那这样的旷世谬谈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以及旧赫尔墨斯城的断桥处,那样强烈的情感…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您一定一早知道我是一个会读心的坏女孩儿,对吧?”
“还有更多更多,而且您也知道我能读懂人心,但其实这还不是全部,我还能从人的情绪中窥见他曾经的回忆,他所有的经历。”
“您身份太过奇特,能让两位维序者三番五次的邀请,同时,您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不,准确的说是对命运的憎恨,会散一种浓重的血腥味。”
“您阴沉的双眸中,是鲜血与悔恨铺就的道路。而这些,早已将您暴露的一览无余。”
丝丝缕缕,她的声音犹如一颗石子丢入深潭,太过平静。
“那你也就觉得我就是那种人,对吗?”
神白须吐出一口白气,问道。
“对。”
神白须闭上眼,他吐出一口白雾。
“可我也看到了不一样的您…归根结底,神白须征御也不过一介凡人,自和您相遇以后,小到嘴角勾起的弧度,大到杀心乍起,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您说过,不要我去读您的想法,我也觉得这不对,可…我想了解您,了解创造了神白须征御的那些个不知是如何痛苦的过往,想要了解那份宁可同整个世界为敌的孤独。”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我也现我陷得越来越深,以至于现自己正陷入一种…我自己都不清楚的,痴迷的爱中…”
“无论您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虚伪也好,伪善也罢,但我仍旧爱着您,伊芙琳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爱上的是一个罪犯,而是…”
“而是一个为了救赎自我反抗命运的斗士,一个不甘遗憾的前行者。”
伊芙琳不敢去搂住神白须,她甚至觉得现在尤为尴尬。
她万分后悔自己说出他就是神白须征御,后悔自己的这些长篇大论。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认为她没有资格去评价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人。
这世间任何人都可以笃定神白须是一个狡诈恶徒,可她伊芙琳绝对不行。
这短暂却又有些漫长的相伴,让她现这个所谓的终焉公敌,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与无助。
当真是每个不忿当世的人都有一个悲惨的经历才行?
当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不,都不是。
如果一个人所做的一切选择非要和对错挂钩,那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神白须所做的一切也都同样是,他本就是在对错之中徘徊,在自我与仇恨中挣扎的人,就像流浪一样,无可归宿。
嗒————
神白须向前走了,脚下是一个又一个的白雪脚印,尽管方圆千米的白雪都被他刚才一拳一扫而空,却仍旧有部分沉积的积雪。
“和我在一起,怕不怕?”
神白须轻声问道,仿佛他根本不在乎伊芙琳到底在不在乎他是一个罪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怕…可更怕失去您…害怕您还会像之前一样,去攻击终焉柱,去同终焉生死相搏,我本以为您真的就是安可赫尔菲斯,所以也希望您真的就可以以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这次伊芙琳才敢搂紧神白须,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再有一丝寒冷。
“……父亲说,生命的道路绝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会有更多值得你去珍惜的人与你的人生交汇。”
“可父亲也忘了说,有交汇,必有分离。”
“我是一个…被动且擅长等待的人,至少曾经是,那个时候的我经常会想,失去为之奋斗的理由,我该以什么身份和理想去继续追求今后的生活?”
“无可作为平庸也好,与生俱来的非凡也罢,其实仔细想想,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懵懂孩子,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遗憾也就越来越大。”
“就在我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父亲又离开了,我仍旧年少,仍旧无能为力。”
“而至于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些…”
“伊芙琳,还记得一开始神白须出现的时候吗?还记得缪斯城区报社是如何报道这一罪犯的行为的吗?”
神白须清淡的倾诉着他那些心中最遗憾,最痛苦的经历,在他脸上,表现的是那样轻松。
可当真是他真正的感情吗?在他背上的伊芙琳才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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