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钰要去的不是别处,正是隔壁骆青的小酒坊。
在与萧琳聊过之后,她感觉有必要再和自己的老板谈一谈。
——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当面问问自己的父亲。
小酒坊的院门照例没锁,但房门却锁上了。不过这难不倒司马钰,因为她压根就没打算走门。
骆青已经睡了,最近他有些忙——一来是因为司马龙回来找他的事——司马龙不是今天才回来的,他已经回来快一个星期了,由于带回来的消息和线索有些多,搞得骆青每天都忙到很晚。
此时他刚刚睡下——骆青的卧房摆设很简单,挨着窗户是一座火炕,炕梢一座衣柜,衣柜旁是自己打的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的彩电,而且已经很久都没开过了。再就是一台老式缝纫机、还有一个放旧物的柜子。平时吃饭都是将小桌放到炕上,除此之外,就剩下外屋的水缸、脸盆和灶台了。
——标准的平房配置,骆青不穷,相反很有钱,旁边的【万妖楼】就是他的,但比起那些豪华的家电和家具,他更喜欢接地气一些的东西。
要说这座破旧的小房子里最得他喜欢的东西的话,那就要数这座小火炕了——睡起来就像他以前的【巢穴】一样,而且还不冷,充满了安全感。
而现在,这份安全感被打破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骆青忽然听到一阵敲窗户的声音,他还以为下雨了,想要看看窗户关没关。可当他掀开窗帘的时候,却现一张扭曲的脸皮贴在了玻璃上。
【九岭山】的【妖王】先生差点儿没吓得尿了裤子。
——哦,他现在没穿裤子。
揪着毯子裹住身体、光脚站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掀开的窗帘,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狂跳的心脏——说实话,自从能化形为【人】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心惊肉跳,几年前冲进他卧房的李寡妇给他的冲击都没今天这么大——这张脸皮不仅在玻璃上来回蹭着,旁边还有两只手不停的拍玻璃。
今晚月光很亮,他的屋子里又没开灯,反差之下,让这张脸比【鬼】都吓人。
而后,这张脸说话了——
“老板!开门!”
“司马钰!!”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骆青老脸一红,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把到了嘴边的脏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你给我转过去!!我马上就给你开门!!”
为啥转过去?
他没穿衣服呗!
十分钟,脸色铁青的骆青在茶碗中倒上了开水,满脸怨气地看着床对面的司马钰,瞳孔已经缩成了一条细细的竖线——要不是怕犯了天条,他真想一口把这丫头给吞了。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犯不犯天条是一回事,真让他吞,他还真舍不得。
“干嘛黑着个脸,谁知道你一大男人睡觉还啥都不穿的。”司马钰也察觉到自己这事儿办得有些抽风,不过她是真想不到这家伙还有裸睡的习惯。
“有话赶紧说!”骆青哼了一声,眼中早已爬满了血丝。
“咳……”司马钰咳嗽了一声,将茶碗放在桌子上,用手扶着不停地转着圈——她在想该怎么开口,“那个……我爸还在么?”
“滚蛋了,”一提到司马龙,骆青的脸色更难看了,“刚滚蛋不一会儿。”
“骂得好。”司马钰先是竖了个大拇指,接着继续问道,“骆先生,接下来我要问的话很认真,希望您也能认真回答我——不管你和我爸在预谋些什么,其实你们都不用背着我的,因为我已经过完十八岁生日,是个成年人了,我觉得我有权知道一些真相,也有能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情。”
“你……”骆青还想说些什么,可当看到司马钰坚定的双眼的时候,他动了动嘴,将要说的话慢慢咽了回去,“……你问吧。”
骆青妥协了,因为这双眼睛,和【她】倔起来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第一,我妈离开,是不是因为我。”
听到她问的是这个,骆青本想找个别的话题逃避一下,可在接触到少女的眼睛的时候,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有些事,也该让她知道了。毕竟,自己和司马龙、还有小水,不能瞒着她一辈子。
“……是。”邋遢的男人点了点头。
“第二,我爸离开,并不是因为欠了债,也是因为我。”
“……是。”
“第三,从前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我九岁时掉河里那件事,对吧?他们俩,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
“……是。”
“第四,【万妖楼】的住户说,我只有【一半】,那么我的【另一半】,是在掉河里的时候失去的。”
“……是。”
“第五,我现在这一半是【妖】,但我爸却是人——那就意味着……我妈她,是【妖】。”
“……是。”
“【人】跟【妖】结合生下了我?!你们口口声声的【天条】什么的不管这玩意儿的么?!”司马钰问着问着差点儿掀了桌子——这是可以允许的么?!当年两条四川的蛇为了一个浙江的男人跟一个河南的和尚打起来还淹了江苏的百姓——那件事闹得这么大、惊动了漫天神佛,怎么到现在就可以了?!“他们俩对得起江苏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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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青差点儿没被噎死,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司马钰说的是《白蛇传》的事儿:“那都是电视剧,电视剧都是编的,现实中哪里管得那么宽。只要不犯【六途】的律法,谁和谁结合都是自由的,至于寿命什么的……既然在一起了就等同于愿意承受这种后果,【天条】又不是老妈子啥事儿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