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醉仙楼来要方子,已经一月有余。
相比往年,今年的天气要冷上许多。还不到冬日,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凌韵怕冷,早早便穿上了皮裘,准备出门。
早半月前,她便从晋王那里得知,今年云州天气就没正常过。
先是大旱,后是海上风暴频繁。渔民们鱼获比往年少了许多不说,雨水也少,地里的庄稼长不好,还有蛮族来抢粮食。
那时她便猜测是不是到了小冰河期。
现在这深秋的大雪,似乎印证了她的想法,已经连续不断地下了三天了。
"这鬼天气,也不知要冻死多少人。也就是小姐你神机妙算,提前囤了粮。要不咱们哪里有多余的可以施粥?"
春桃将两个麻袋甩上马车,虽然身上只穿了薄袄,却有丝丝热气冒出来。
"夫人,今日还去铺子前面施粥吗?现在平阳县大雪,商铺酒楼生意都不好,就咱们三个铺子红火。再施粥,不怕同行嫉妒吗?"连富搓了搓冻得麻的脸,担忧道。
自从有了晋王保护,凌韵做买卖也不束手束脚了。
布庄提前准备了羽绒服,举办了满三百文减五十文的促销活动。
茶庄上了冬季限量热饮,搞了波充值活动。
酒楼上了新菜———鸳鸯锅,直接包揽了市场上三分之二的羊肉驴肉。此外凌韵还给庄达的酒楼改了新名字,叫“旺旺”酒楼。由晋王亲笔题的牌匾,羡煞旁人。
三个铺子在平阳县大出风头,眼红的人不在少数,但是都忌惮晋王,并不敢对他们使手段。
奶茶和旺旺酒楼的特色菜更是经晋王之手送到了宫中,使得龙颜大悦。得的赏赐晋王一点没要,全数交予她,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凌韵也不傻,她深知自己一个普通商户,单靠家底和手艺,撑不起大生意。于是便主动将奶茶和吃食方子无偿分享给了晋王,并建议他在京城开一家大酒楼。
唯一的条件便是酒楼要叫旺旺大酒楼,奶茶要叫福岚茶。算是为以后展连锁做铺垫。
风风火火忙了一个月,便遇上气温骤降。
布庄新做的羽绒袄子供不应求,奶茶也成了富人们的暖胃必备。尤其是旺旺酒楼的鸳鸯锅,每天放五百个号仍然供不应求。
经济带动就业。白婆婆院子里的剩下的那些小孩子们,女孩去布庄学手艺,男孩去茶庄,酒楼打杂,都有了不错的收入。
虽说日子好了,白婆婆却没丢了替人浆洗衣裳的活。只是比往日接的活少了许多,天冷也舍得用热水了。
凌韵画了简易的脚踏洗衣机图纸,平阳县却没有能做出来的工匠。晋王告诉她冰夷人擅长机械制造,她便打定主意从那里回来就给白婆婆安排上。
虽然她不是大善之人,却也不是冷血之人。
这突如其来的大雪确实让她的生意上了一个台阶,也确实让城中一些穷苦人家没了活路。
大雪三日,城中粮食一天比一天贵。不少人怕儿女跟着自己饿死,冻死,挨家挨户的求大户人家买下。
凌韵能力有限,也怕是认不清反被害。只让王嬷嬷挑选了些,每日给点粮食看看孩子们本性,并不一股脑儿都留下。
她马上就要和晋王启程去云洲。现在铺子生意趋于稳定了,她就寻思着把自己那些空置的铺面都安排上。
这些事,她无法亲力亲为,掌柜们和王嬷嬷也没有三头六臂。趁现在多培养点人手总是好的。
毕竟如今这世道,一个活生生的人还不如一头猪贵。有的孩子父母只求孩子能活命,两斗米就把孩子送给王嬷嬷了。
而那县令孙大人也是个妙人。自己粮食分毫不出,天天到凌韵这儿求粮。说是救济城中百姓,实际是结交不成,要从凌韵身上捞点油水。
凌韵可不惯着他,直接回复不劳大人操心。就当着他的面就拖了几袋粮食去自家铺子门口施粥了。
孙县令气得不轻,却又动不得她分毫,只能又去游说城中其他商户捐粮。可那些大富大贵的早已起了攀附晋王的心思,哪里肯见他。一连几天都吃了闭门羹,孙县令只能把目标转移到他平日看不上的小商户身上。
粮自然是筹到了,身份也跟着掉价。孙县令也不敢记恨晋王,只将新仇旧账都算到了凌韵身上。誓一定会在凌韵困苦之时,踩上一脚,让她再无翻身之日。
"就施到今日吧。施完粥我便要和晋王启程去云州了。往后要不要再施粥,由各家掌柜自己决定。"
马车上,一只素手伸了出来,接住一片雪花。手再缩回去的时候,雪花已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