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其实很少看到撒尔有那么狼狈的时候,毕竟深渊中的前魔王们都极度地好面子,又敏感又自负,哪怕是遭遇到了什么问题,也绝对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
更不要说是向着打败过自己的新任魔王寻求帮助。
从听到来自撒尔的惊呼,到他慌里慌张地跑上楼,气急败坏还满脸后怕地和自己倾诉,阿瑞斯都是有点懵的状态。
等到披头散发的撒尔说完了,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嗯……你是说,怀疑维拉暗恋你,对你图谋不轨?”
黑色长发的魔族脸上还残留着一点惊慌感,艳丽的眉眼皱得扭曲在一起,咬牙切齿地点头:“没错,真是太可怕了……我早应该想到的,这些该死的魔法师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但他说着说着,却发现对面的可爱外甥,并没有露出应该有的关心担忧的表情,反而却是一脸兴冲冲和看热闹,和他旁边那个令魔讨厌的金灿灿人类的模样如出一辙。
撒尔咬着牙:“阿瑞斯。”
魔王陛下努力地想要维持住自己稳重冷静的形象,但一看到撒尔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还是没能憋得住,一下子笑了出声:“噗哈哈哈哈哈哈……撒尔,你也有今天。”
阿瑞斯这些天被狡猾的“舅舅”和同样不好对付的“上司”弄得疲惫不堪,现在看到他们出糗,心情瞬间就愉悦了起来。
魔王小心眼地扬着下巴,难掩兴奋地说:“活该,谁让你总是做坏事。”
撒尔捂住脸,喃喃自语道:“该死,不行,我不能和他呆在一起……”
看热闹上头的魔王饶有兴趣地火上浇油:“但是你的东西还在维拉那里,没有拿回来前,或许还是不得不和他呆在一起。”
黑发魔族蓦地抬眼,栗色的眸子望着阿瑞斯:“阿瑞斯怎么知道我有东西在他那儿。”
本来只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天使长大人,适时插入进来,眉眼弯弯地提问:“稍等,可以问问你们说的‘东西’是什么吗?”
阿瑞斯:“……”
亚德西莫当然不会因为伴侣没有给自己讲述“亲戚”与“上司”的情感纠纷而不满,但如果这个麻烦的情感纠纷会将阿瑞斯也牵扯进来了的话,还是赶紧处理了最好。
撒尔的来历虽然仍然不清楚,但亚德西莫对于“维拉”却还算熟悉。
这名大魔法师虽然是人类,却热衷于研究各种古老的咒语魔法,为了寻找一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魔法”,甚至敢孤身一人去到各种偏僻危险的地域,常年活动在不被人界律法所承认和允许的灰色地带。
亚德西莫最开始认识他,就是恰巧路过,看到他从变异六头地狱犬的肚子里爬出来,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液体,还兴奋地抱着新获得的材料喋喋不休。
维拉是个彻头彻尾完完全全的魔法狂热份子,偏执又疯狂。
能够让他都用“偷”“抢”的手段都要得到的东西,多半不是什么寻常物。
也不应该出现在撒尔这样一个“普通人类”身上。
天使长表情不变,仍然是一副温柔优雅的样子。
但谁都能看得出他的笑意并不达眼底,不经意落到黑发魔族身上的视线,看似轻飘飘的实际上却带着冷淡的审视。
撒尔也同样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殷红的嘴唇勾起来,似笑非笑地开口:“塞西老师管那么多做什么,不过就是……”
全场因为天使长的话而感到紧张的人,只有魔王陛下一个,阿瑞斯连忙打断了即将口出狂言的撒尔,提高音量替他回答:“是贴身信物!”
年轻的魔王一下子就吸引了两双视线,他心虚得耳朵都烫了起来,硬着头皮一本正经地继续胡编乱造:“嗯……就是那种图画书里面画的,很重要很贴身很有价值,让人拿到它就能够睹物思人,好像本人出现在了眼前,对本人做的事情也能对着它做……”
天使长的注视是温柔含笑的,撒尔的视线则像是不敢置信和愤怒得快要烧起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亲爱的小阿瑞斯。”撒尔听得太阳穴直跳,几乎快要被气笑了,迫于魔王陛下的武力值压迫,才勉强忍耐住了怒起掀桌的冲动,他阴阳怪气道:“我可和你们这些喜欢搞什么特殊价值定情信物的小年轻不一样,伟大的撒尔从来就没有过……”
他的话没说完,本来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的阿瑞斯就忽然灵光一闪,如同紫罗兰一般美丽的眸子又亮又紧张地望向了自己的伴侣:“没错!就是定情信物!”
亚德西莫眨眨眼:“啊。”
撒尔:“哈???”
魔王陛下一脚踩在了有暴起反抗倾向的撒尔的脚背上,抓住他痛呼的恰好时机,赶紧将后面补充的话说完:“就像我们的戒指一样。”
金色波浪长发的天使闻言表情更加柔和了,微不可查地轻叹了口气。
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来,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分外明显,他揉了揉阿瑞斯的耳朵,安抚着紧张兮兮的伴侣,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了。”
亚德西莫算是明白了,他年轻美丽的人类伴侣,是的确还没有做好与自己分享“故事”的打算。
但那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