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摁住的时候,只一个劲地喊冤枉。
“公安同志,你们别冤枉好人。这女的才是拐子,她怀里那个可是我亲闺女!”
乘警觉得在这里吵吵嚷嚷地不是办法,干脆就把两个人都带去了乘务员休息室。
在这一路女人喋喋不休,不停诉说着自己的冤屈。沈照反而一句话都没有,只盯着自己怀里的小姑娘猛瞧。
都闹成这样了小丫头还不醒,这明显就不正常。乘警也不是吃素的,也发现了异样。神情严肃地问女人:“你说这小姑娘是你女儿?”
“是啊!”女人点头,这孩子都被别人抱了一路了现在再问不是也太晚了。
“那你给她吃了什么?这样都不醒的?”
女人只怕是早有准备居然半点也不慌,甚至还笑着解释:“这孩子一出门就闹腾得厉害,这车上人多贼多的我怕她乱跑,就提前喂了片安眠药好让她早点睡。这样一来正好一觉睡到大天亮,也能省些心。”
火车上的乘警走南闯北什么奇葩人都见过,虽然觉得这女人乱来但也不好否认就没有这种嫌麻烦的家长。又转头问沈照:“你呢,你是什么情况?”
沈照连忙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明和身份证:“乘警同志,我是定县棉纺厂供销科的干事,我领导就在8号车厢你们如果需要可以去核实。”
乘警接过去看了两眼,确实盖的是棉纺厂的公章,心里的疑虑消了一大半。
女人也有些慌神,这年头国营厂的身份可比其他任何身份都更有说服力。不然沈照也不会和于爱国闹成那样了还死皮赖脸地留下来,还不就是因为这个身份好用嘛。
果然乘警把火力又全部转移到了女人身上,女人高声喊冤,还说工作人员看人下菜,欺负农民兄弟。
沈照观察这女人的穿衣打扮可一点也不像农民,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上的车穿着厚厚地皮大衣,手上涂满了红色指甲油,脖子上的金项链看不出真假。这人打扮成这样没被抢劫也是奇迹,但说自己是农民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她越看越觉得古怪,可惜小姑娘怎么拍都不醒。
“这位大姐,你是在哪里上的车?能看看你的票吗?”
听到沈照问自己的话,女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管我从什么地方上的车,你把孩子给我?我要下车了!”
火车进站,女人开始着急了。
沈照帮着出主意,“既然这样,要不就交给跌路公安处理吧。正好也不耽误大姐下车。”
一听要送她去公安,女人彻底怒了:“你这个小、婊、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你是国营厂干事了不起啊,没凭没据的就要送人去公安局!”
沈照都被气乐了:“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刚刚我不小心踩了你,你不依不饶地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趁着火车进站把我拐带下车好下手吗?还有这个孩子,你说是你亲生的。证据呢?你们上车的票呢?哪个狠心的妈会为了图清闲,给孩子喂安眠药?就是有你这种奇葩妈,你也不觉得自己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吗?你都要下车了孩子还不醒这药到底是啥时候喂的?难不成这人挤人的你踩着双高跟鞋抱着孩子比牵着她更轻松?还真把别人当傻子哄呢,就说你刚才听到我喊抓拐子的时候,你慌地那个劲,直接把孩子往我身上扔,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砸砖头呢?就你这种还亲妈,真是亲妈也是虐待儿童!”
女人还想狡辩,可沈照完全不给她机会:“你身上的料子应该是北边的吧,可这小孩子的里面穿的裙子明显是杭绸。这趟车又不经过那边,你们母女两个穿衣风格怎么会差这么多?”
“难不成农民兄弟都这么有钱,带着女儿游山玩水,跑遍大江南北?”
“我乐意,我疼闺女不行吗?”
沈照冷笑:“行,怎么不行!只是你这话明显前后矛盾,连孩子哭闹都懒得管的妈妈,会有闲心带着孩子到处跑?能舍得给孩子穿这么好的衣服?而自己又恰恰相反,就图个外面光,里面却只穿的确良?”
这女人全身上下都透着古怪,乍看富贵招摇,可又真正经不起细瞧。而且这人也实在是太招摇了,这年头你穿成这样上火车,不就等着人来偷来抢吗?真是哪哪都不正常。
听了沈照这番分析,乘警也觉得在理。再加上这孩子怎么都醒不过来,要真这样还给女人那实在是太不负责了。既然疑点重重,女人又着急下车。干脆就听沈干事的提议,先交给铁路公安等孩子醒了再说。
这女人听到真要送她去派出所,马上改口自己没到站又说什么都不肯下去了。
乘警再笨也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猫腻,打定主意非让她把票拿出来看看。
这种人哪会买票!多是趁乱爬上来的。反正这年头的火车上人挤人,想要把所有人的票都检查清楚简直就是白是做梦。再说了他们吃的就是这口饭,躲避乘警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眼见着就要被拆穿,女人转身就想跑,正好就和准备进门的孟长安撞了个正着。
他被乘警叫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两位女同事出了什么变故,心里急得不行,等听了人家的解释只觉得牙痒痒。这个小沈真是消停不了一分钟,交待了她不要乱跑怎么一错眼就同拐卖案又扯上了关系?
可这是自己拍着桌子要过来的人,真是跪着也得用完!
孟长安向乘警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出示了证件,又说了他们还有同事在卧铺车厢。确认无误以后,工作人员也不好再把人留在这里干脆就让孟长安过来把人领回去了。
把人送到卧铺车厢孟长安也不打算走了,过来的这一路他听沈照的意思怀疑那女人搞不好会有同伙在车上。乘警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这些敢在火车上犯事就没有人会单打独斗。他们虽然也会加强巡逻但也不能时时守着,为了以防万一身边有个男同志贴身保护会更安全。
就是现在床铺紧张,这一时半会也腾不出位置给他。
孟长安连忙摆手:“这事我们自己来想办法,就不用麻烦你们了。至于那个孩子,要是可以能等她醒过来以后再放人最好。”
别看孟长安嘴上嫌弃沈照多管闲事,其实心里还是很赞同她的做法的。这年头的人还不像几十年以后,想管都不敢管。现在的大家大部分都还有颗滚烫的心。
乘警表示肯定不会随便让人把小姑娘带走,毕竟这种事宁肯抓错也不要放过。
等乘警都走了,孟长安还是没忍住教训沈照:“你胆子可真大,明明知道人家打你的主意还敢往前面凑,你到是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要真被掳走了我拿什么赔给你阿妈?”
沈照被骂得不敢回嘴,她当时觉察到不对劲时确实有点冲动了。毕竟孟长安说得没错,这些人成群结伴。真被拽下车了,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可这事不管心里又实在是过不去,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丢了,这爹妈不得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