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午她在牢房里瞧着从狭窄窗口处进来的阳光,手里拿着一根草,一下一下划着地上。
她不识得几个字,也不知道自己划的是什么。
画着画着,她就睡着了。
再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周围陈设
古朴。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遍。
见她醒了,伺候她的小丫鬟就把她带到了一个人的身边。
那时候“沐兰舟”三个字就镌刻在她的心里。
用死囚换下她的命,用她忠于兰舟阁来换自己富贵荣华的活着。
红鸳往后在依兰院的日子里经常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有答应效忠兰舟阁,恐怕自己也活不下去。
因为在那之前,她已经死了。
那段时间在兰舟阁,她改了名字叫红鸳,有专门的人来伺候她,比世家小姐过的更好,她那时候在依兰院也改头换面成了中等姑娘,却没去过依兰院一次,因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需要学会各种本事,以及变得貌美无人认出是以前的她。
从寂寂无名,只有一个牌子的中等姑娘,到了依兰院花魁。
只是因为红鸳在选花魁之日,沐兰舟给她点了一百五十盏天灯。
她生因为他,她富贵也是因为她。
这六年红鸳为兰舟阁出了不少力,兰舟阁想让谁死,那他前几天肯定被红鸳选中过。
兰舟阁想探听朝廷什么消息,红鸳也不曾失手。
可在今天,她生生又断送了自己命。
柳如沅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红鸳,眉头也不曾动一下。
声线平静,声调不变,柳如沅问道:“你想杀我?”
红鸳拼命的摇头,她真的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柳如沅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她:“想杀我的人不计其数,她们有的是为了利益,有的
是为了仇恨,而你和我无冤无仇,素未蒙面,却对我起了杀意,你让我怎么救你。”
“……”
红鸳跪在地上,眼睛里也失了神。
“红鸳认罪。”
红鸳抬起了头,与柳如沅四目相接。
是了,阁主喜欢的人,怎么又是一个普通姑娘。
柳如沅拿出了之前的匕首,含着恐吓的意味说道:“你既然是兰舟阁的人,那自然知道这上面淬的毒不同于别家。”
“红鸳认罪。”
已经深夜,风声鹤唳,不知道沐兰舟用了什么法子,楼下的声音传不到二楼来,楼下也不知道二楼发什么了什么。
柳如沅拿着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寒光,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逼迫式的低压。
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就算虎落难,也是老虎。
龙进入了浅水,那它也还是一条龙,不是一条泥鳅,一条黄鳝。
沐兰舟看着身上泛着杀意的柳如沅,心里不断夸赞着:我家阿沅杀伐果断,果然是个好人。
柳如沅极为利索的挥起了匕首,一阵寒光从红鸳眼前闪过。
再睁眼……不过地上飘落着一缕青丝。
而柳如沅清脆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红鸳,你已经死了。”沐兰舟说道。
他瞧着拿着匕首的柳如沅,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曹孟德割发收买人心,如今他的阿沅也割发收买红鸳。我家阿沅真是个好人。
要是被人听见沐兰舟这
些心里话,那可真是无语。
你家阿沅杀人是个好人,你家阿沅割发收买人心也是好人。
那沐兰舟肯定回他,我家阿沅杀人我还得夸她杀的好,干净利索,我家阿沅收买人心我还得夸她做事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