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任你,但我们并不。等我拿到请柬照片给她看……”段浮夜住了口,皱眉不语。
沈亦穆看着他,等着。
酒杯里的液体折射着昏暗不明的光,就同段浮夜的脸色一般,晦暗不明。
“你看到过她手腕上的纹身吧?”
沈亦穆愣住,为什么他突然说到了纹身?
“应该是见到过,那天你盯着看了许久。”段浮夜像是自言自语,“那下面是一道伤疤,刀割的。”
沈亦穆握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液泼溅出几滴,“怎么会?!什么时候?”
段浮夜看沈亦穆紧张痛惜的表情,冷笑,“我相信你对她的关心都是真的,但有什么用呢?你给她带来的只是这一道伤疤。”
“把话说清楚!”沈亦穆脸色沉得吓人,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威胁。
“她看到请柬照片的那晚,用手头的美工刀割腕。”段浮夜面无表情,两眼直直地盯着沈亦穆,像是要瞧清楚他每一丝的表情。
沈亦穆脸上神情空白,双目骤然失神,喃喃:“她……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沈亦穆蓦地捂住了脸,整个人瘫倒在沙发座里。
痛苦吗?懊悔吗?还是……段浮夜没有快感,一丁点儿都没有。
以前,他曾期待过沈亦穆听到这事时的反应,如果他懊悔他痛苦,那师妹受到的伤害算是讨回来了一点吧?
曾经他同宋霖波说,荒唐的人,荒唐的事,荒唐的结果,十分可笑。
宋霖波倒觉得都是荒唐,反倒正常。只是荒唐留下的痕迹该怎么消除?
段浮夜觉得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让荒唐的人意识到那错误,让荒唐的人尝到同样的痛苦,这才是该有的报应。
但他现在没有任何感觉。
真奇怪,难道因为他不是师妹?可他把师妹当妹妹看,宋霖波更是如此。
也许时间消磨了他的怨念,也可能他看到师妹活得如此精彩,觉得不需要这么做了。
报复的人永远留在原地,往前走的人才能得到世界。
段浮夜忽然有了这个念头,这样的话,师妹做到了,那么他的霖波呢?
他拿起酒杯喝了两口。
微酸的酒液裹挟着甜,滑进咽喉,像暖流一般进入四肢百骸。
段浮夜看看没有动静的沈亦穆,不再说话,闭上眼聆听乐队的演唱。
段浮夜的话语回响在沈亦穆耳边,他深陷在一片黑暗中,慌忙找寻光亮的出口。
就像他的凌凌消失的那段日子,生活一片灰暗,没有丝毫的亮光。他机械地醒来,机械地吃饭,机械地上班,维系机械的状态,没有异样。
一切都是机械的。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而别?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他拼命地找寻她,宛如找寻生命的希望。
他害怕每夜的黑暗将他吞噬,他害怕黑夜尽头的孤寂,他害怕他的世界从此陷入一片死寂。
但他找不到她,他相信是她不愿意让他找到。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那他继续找寻,不放弃地找寻,是不是她就会出现?
所以他找,一直找。
工作之余的有限时间,全部用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