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窈守在萧从月的门外,只见丫鬟们来来回回的进出着。
送进去的,分明是一盆一盆的热水,抬出来的,竟然是一盆一盆的血水。
那血水始终不见淡,只见浓。
三夫人一迭声的念着阿弥陀佛,口中振振有辞。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玩忽职守,不好好的把守着,竟让鹃儿跑了出来!不是我说,你四哥难道就是这样管事的?”
“他连一家的安危都治不好,又如何能够统帅千军,大帅真是看走了眼!要我看,还得是子任靠谱,他做事仔细,又善良……”
三夫人碎碎念着,愈念愈偏。
萧子窈听得心烦,只冷眼瞪她一下,便咄咄逼人的顶了回去。
“三姨当真是佛口蛇心!眼下,我二姐出了这样大的岔子,你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一字不落,却不知求佛祖保佑我二姐的平安,反倒是数落起我四哥来!”
“你可别忘了,平日里,我二姐对你、对三姐、对五哥,可都不薄!你这样冷血冷情,难道能够心安!?三姨与其在此怨天尤人,不如想想待会儿如何同爹爹交代!”
萧子窈讲话本就有些盛气凌人,这厢又在气头上,更不会在乎什么情面了,只将三夫人骂得狗血淋头。
三夫人节节败退,更被萧子窈堵住了嘴,面皮也涨成了猪肝色。
萧子窈不耐的撇过了头去。
她于是盯着那瘫在地上的鹃儿,却见她的瞳子有些涣散,像是死了很久的鸟似的,仿佛死不瞑目。
萧子窈直觉后脊一阵凉。
她重重的吞咽了一下,便想着要去试那鹃儿一试。
谁曾想,萧子窈方才俯下身去,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厮打之声。
非但如此,更有一道嘶厉的怒吼拧在其中,听着耳熟,竟像是余闵。
“你这贱骨头,真以为自己能有翻身之日!?既然做了狗,那就只能做一辈子的狗!”
鹊儿扒着楼梯往下看,然,只一眼,便煞白了脸色。
“小姐,不好了!是沈要!他同二姑爷打起来了!”
萧子窈反应不及,脑中一片嘈杂嗡鸣,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却见沈要漠然冷眼,竟是揪住了余闵的领子,一把将他摔了出去。
余闵不过是一介文官,哪里打得过铁骨铁腕的沈要,他被摔得晕,只骨碌碌的滚了两圈,终于撞到了鹃儿、止住了。
顿时,余闵的眼中精光毕现。
“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对萧子窈有意思,那我倒是要看看,以后你还有什么脸见她!”
说罢,便是探出了手去,直要拽下鹃儿口中的抹布。
沈要一见,只面不改色的拔出了枪来,豁然扣下了板机。
转瞬间,枪口余烟缭绕,四下里静了一静。
却是三夫人兀的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救命呐!杀人了……杀人了!”
旋即,余闵的惨叫声接踵而至。
萧子窈怔忪着,却见他那曾经是手的地方,如今已然血肉模糊了。
至于鹃儿,她的脑袋似是一重、再一歪,便叩在了地上。
她的眉心正有一个焦糊的洞,正汩汩的淌出血来。
萧子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沈要,那分明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了,当是时,却根本冷得要命、陌生得紧。
“沈要,你……”
“方才入夜时,守卫换岗的哨声迟迟不响,我便出去一看,谁知,却被我撞见余闵遣走了守卫,更放跑了鹃儿。”
他冷然道,“六小姐,您信我。”
余闵骂道:“信你!?你是什么下三滥的狗奴才,但凡赏你一口吃的,你就能给人家卖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