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他似乎隐隐约约都能看得到萧子窈的笑眼了,与旧时那般并无二致,他与她也曾玩过比画手脚的游戏——萧从月站在她后,手里举着一张白纸,上面是白纸黑字的三个大字,林妹妹,他于是想也不想的就指住她道:“你是我的什么?子窈,你是我的什么?”
萧子窈诧异不已,却又觉得好笑,边说:“夏一杰,你犯规,这种游戏是只能用手脚比画的,不可以开口说!”
如此,他便坚持不懈的望定了她去。
只不过,直到最后的关头,萧子窈到底还是没有猜中。
“哎呀,你比画林妹妹,就做几个弱柳扶风咳嗽的动作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指着我?我又不是林妹妹!”
不。
你是的。
夏一杰心想。
你是我天上掉下的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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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从未将此话说出口过。
于是,暮色四合了。
夏一杰这几日都住在外面,借口只说是为了方便出行,很有点儿光明正大却又不敢公之于众的意思,所以总是故意拖延着点钟下职,倒也不全算是沈要硬压着他做事。
是时,又一夜,晚来风急。
煤渣胡同没有亮灯,他便照样将车子停在了路口。
第十三间里很不太平。
白孔雀的罩灯还亮着,灯下黑,小金铃只如死猫一般,垂滑在地。
夏一杰捂着口鼻道:“请你稍微讲讲卫生好吗?我最近都是要来这里过夜的,没人愿意睡在臭烘烘的地方。”
紧接着,他话音甫落,小金铃便呀呀的叫了几声。
“灯、灯……唔,灯……”
夏一杰眉心微皱。
“灯?你是在说灯吗?灯怎么了,难道是你眼睛好了,能看见灯了?”
然,他一语不停,又渐紧,偏偏其中没一句话是猜对了的。
因着那厢,小金铃闻言,便只管指了指自己的腿间,道:“灯……这一……这一灯……”
夏一杰一瞬了然了。
“啊,你是在说,疼,对吗?”
他于是又点儿好笑的问道,“所以,你喊疼又能怎么办呢,让你吃止疼药你又不情愿——孩子早没了,再吃吗啡又不会影响什么的。更何况,根据书上讲的,吃药流掉的孩子往往会在身体里下血块残余,本来就应该吃药清干净,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会炎,害你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
他讲话很是冠冕堂皇。
就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小金铃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
真奇怪。
她最近总是哭,可她分明从前都不怎么哭的。
不知不觉,夏一杰竟直觉自己居然有些怜悯起她来了。
于是便踢了踢她瘦骨嶙峋的肩膀,轻声说:“别哭了,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若是觉得好笑,就笑一笑,如何?”
话毕,他便不由分说的开了口,也不管小金铃应是不应,就道:“我小时候和子窈总待在一起,她每次拉我一起玩,胜负心都特别重,一开始,我为了不让她输,便处处让着她,可是久而久之,到了后面,我竟然真的赢不过她了。唯独有一次,我跟她玩猜词,猜的那个词是林妹妹,我便指着她指了好半天,可她最后没猜中,还怪我是个傻的,说我敷衍她,你说我冤不冤枉?”
小金铃自是说不了话的。
偏他毫不在意,便接着说了下去。
“她说我对她的态度模棱两可,时好时坏,好像想和她玩的时候就和她玩,不想和她玩的时候就随意玩玩,说我这通身的派头当真像个纨绔子弟,说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我天天泡在戏院里头,比她爱看诗词歌赋的二姐姐还懂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