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那丫头张狂得不成样子,但听着口音不似并州人。婶子轻啧一声,想起什么拍了下手,对着身侧的薛闻说道:倒像是查查以前的口音。
并州离京城近,离官话口音相似,但总有些地方语癖被带出。
秦昭明说的官话,但在当日官差来的时候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并州人,学习能力极强,有时候比本地人还本地人。
而那两个寻着秦昭明来的两个公子,婶子和他们并没有接触,自然不知晓他们的口音,对她来说最熟悉的便是查查口音的变化。
薛闻打开门栓的手顿了顿,一瞬间怔愣,好似从茫茫思绪中找到一丝头绪,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来不及顺着思绪理顺,算不得破旧的门应声而开。
她心头一荡,那些说不清什么的情绪一下子打翻,夹杂在一起。
心底里没有线的风筝,风一吹,谁就抓不到了。
视线正中,背对着她的人回过头,露出她最熟悉不过的冬日带着毛绒绒领口的侍女服式,辫子被用红头绳缠起,那小姑娘一板一地屈膝朝她恭敬行礼,而后绽放出一个温和笑颜:
九姑娘,好久不见。
她来到并州后数不清噩梦中的一个。
成真了。
这并不是最不可怕的。
可怕的是她移开视线,落在那辆看起来显贵的马车上,那马车菱角上书沈字,一如上辈子到最后,她被请回曹国公府的那个时候。
也是这么一个冬日。
九姑娘好些时候不见,大姑娘找您可费了些心血呢,未曾想到您在这么个返璞归真之地。
含桃说话的声音清脆,身为薛阮阮从小身边最为器重的侍女,她言语清晰,不慌不忙地表明身份,也让薛闻的身份呼之欲出。
世家大族出行即便轻装简行,但跟随在马车侧面的侍女不加上含桃便有八个,还有两个骑马的护卫,后面跟随着的四个家丁。
规规整整地一同朝她行礼,好似她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薛闻轻笑一声,仰头看了看和煦的阳光,想起自己那一场孤独又盛大的梦境,茫茫大雪内出现的要将她推入深渊之人,露出了她的面目。
是她的长姐。
马车内帘子被掀开,薛阮阮探出头来,露出她那张在人前永远不会流露出半分憔悴的美艳面容。
发髻上簪的步摇在她眼前晃荡,流露出独数她的懵懂与娇贵,令人心神荡漾,她温软朝薛闻招招手,好似之前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开口:九妹妹,快过来说话。
也是,世家大族从来没有撕破脸一说。
不论内里腌臜成什么模样,
外头总是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