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邹瑶挥挥手,起身打算把身后的椅子归置回之前的位置。
邹瑶旁若无人,自说自话的态度让在场其他人都暗暗腹诽,不是说好要等苏四来吗?五天之期可是今天就结束了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想把心底疑问提出来,又不想做出头鸟。深怕万一说了,保不准又被恼羞成怒的邹瑶奚落。
演戏的主角都要散了,他们观众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大伯递了个眼神给其他几个弟妹,其他几个弟妹用眼神相互推拒,最后把目光汇聚在全场看起来最好拿捏的软柿子——邹晓光的身上。
被委以重任的邹晓光只得发声,“瑶瑶,不是说今天苏四要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几个人眼神风云变幻,互相推诿的时候,邹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椅子,“不过都等他一早上了,估计他不来了吧。”
邹瑶的话未免儿戏,大伯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团,忍不住想要说教,“你怎么能这么说……”
说话间,作坊大门出现了一个人,不是苏四,个子又瘦又矮,看着样貌有几分眼生,不是常来作坊走动的人。
众人视线自然而然汇聚到他身上,他被人盯着有些不自觉的挠挠头,后又想起自己还有话要来传,遂赶紧跑到三姑老公徐刚身边耳语几句。
原来是徐刚手下的小兄弟,其他人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沉沉落下去。
唯独徐刚听着消息,脸色越来越凝重。
消息不多,来人几句话就说完了,徐刚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接收到了,挥手让他离开。
徐刚很少有脸色凝重的时刻,一时之间激起三姑的兴趣,刚想拉他问问内情,徐刚却直接起身。
“苏四不会来了,苏四的厂子被收购了。”
消息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众人都错愕得脸色一变。
只有邹瑶,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原来她早就知道结果,还不辞辛苦大清早就陪他们演戏,众人心中都想被压着一块石头,一口气堵在心里,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宣泄出来,只怕会憋出内伤。
邹瑶收起之前的疲倦,换上成竹在胸的样子,朝众人微微一笑,“你们只当我逃避现实,天天关在房里看账本……”
邹瑶带着几分洋洋自得,走到二伯面前,“账本堆起来比整个人还要高,恐怕二伯你之前都没有仔细看过吧!”
像是上课摸鱼突然被老师点名抓包的学生,二伯身体微颤,嗫嚅道,“什……什么啊……邹瑶你在说什么……我负责的……怎,怎么会不仔细……”
邹瑶冷哼,“奶奶在世的时候,已经把邹家作坊生意做大到柳州甚至外省。同时也接触到外省的管理经验,因此早就把你们所占有的股份由比例制换成金额制。”
“比例……金额……”邹玟年纪尚轻,反复念叨邹瑶的话,显然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头绪。
几位长辈僵直了身子,倒是听懂了七八分。
所谓金额制,就是即便作坊生意做大,他们几个儿女,个人所占有的金额不变。
换句话说,他们商议着要卖掉他们手中股份的事,也许在今时今日的作坊体量之下,也许只是占有很小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记错,他们手上的金额是在十年前分配的,当时作坊还是一个体量不大,由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互相帮忙才勉强维持生计的小厂子。
而他们商议着卖股份换钱,也等同于痴心妄想,根本动摇不了作坊本身。即便是退一步想要拿钱,那恐怕也只是十年前属于他们的其中一份,根本不是他们预想之中的按照比例划分。
几位长辈脸色黝黑,心知这一局是输了,还输得彻底。
邹瑶站定在处在疑惑状态的邹玟面前,嘴角得意的扬起,“宁山镇对于柳州来说太远,运输成本太高,我索性就买个柳州周边的厂子当仓库……”
斜睨着扫了一眼吃瘪的众人,“我自作主张,相信大伙儿没意见吧?”
之前邹瑶接手的时候,他们只当她是躲在奶奶遗嘱后面的娇花,再多不过是加上王玉的助力。却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已经可以独立把账本看透,是个难缠的对手。想要跟她比划比划,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在平稳解决掉苏四的收购之后,好消息一件接着一件,好像是上天都要赐福给邹瑶,让她往后的日子能够更加顺遂一些,弥补她和他们一家之前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缺憾。
柳州医院那边,哥哥邹磊有消息回来,爸爸有望近日出院。
邹瑶和妈妈欢呼雀跃。
和哥哥去照顾爸爸的嫂子也准备回宁山镇,那么石蓝也不用一个人顶着兰花粥铺那么辛苦,听说她结婚的事情也是箭在弦上。
作为好闺蜜的邹瑶无论如何也应该出力帮忙,但无奈碰上苏四厂子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去处理,邹瑶根本忙得分身乏术。
妈妈旁敲侧击问过王玉失联的事,邹瑶装作无所谓的笑笑不说话,她私下里再去过那片鱼塘,竹林背后空荡荡的,再没有他的影子。
回家继承百万家产了吧!
邹瑶苦涩的笑,有百万家产谁还看得上一个镇上的小门小户,况且还是上门女婿,多有失身份啊,说出去恐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用工作麻痹自己。
这说法听着特别矫情,没想到有一日也会用到自己身上。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
看不得好友的失魂落魄,石蓝生拉硬拽,死活要她作陪,就像曾经的闺蜜两姐妹,发誓要逛街逛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