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吶大铲胡琴的声音就跟在邹瑶的背后,而走在婚礼队伍最后的是邹瑶爸爸妈妈准备的整整十八大箱子彩礼,年长的婚礼引导人员在王玉家门口摆了长长一溜的鞭炮,看那架势甚至比专卖店开业和孩子考上大学的人家更加讲究,邹瑶自嘲的笑笑,果然是邹家招赘,一定要显示出自家的显赫,面子必须要挣足!
震天响的花炮还有乐队的敲敲打打,不仅仅是引来了周围众人的围观,王寡妇也知趣的开了门。
邹瑶道听途说过无数次,但见到王寡妇本人,还是第一次。王寡妇五官偏聚拢,那双眉眼尤其深邃,山根吐出高挺,嘴型轮廓分明,但皮肤却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枯槁沧桑,鬓角的头发里面更是有明显的花白,推测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美人,倘若不是被生活和命运摧残,也不至于形容苍老不似她现在的年纪。
王寡妇的颧骨并不突出,整张脸圆润没有多余的棱角,所以她微微笑起来,和煦如山边轻抚而过的春风,没有半分凌厉的感觉。
邹瑶在打量王寡妇的同时,王寡妇也在看着她,越看心下越是欣喜,认定儿子必定是遇到了一个好女孩,王寡妇唇角的笑意更是加深了几分。
王寡妇朝邹瑶点点头,说了句,“欢迎欢迎,快进屋!”之后就主动让到一边,让邹瑶及其后面的队伍能够进入到室内。
室内的空间不大,只有大约40平方的一个大通间,中间没有隔断,王玉坐在靠西墙安置的床上,而东墙安置的就是王寡妇的床铺,两个床铺中间只有一个简单的四角茶桌和两张长条凳子,门后还有一个破旧的衣柜,看着有年头了,像是从什么地方捡来的。
除此之外,整间屋子能够容纳人站立的空间都非常局促,邹瑶进屋之后,锣鼓乐队只能在门外敲敲打打,而抬箱子的,甚至全屋都堆不下十八口大大的彩礼箱子,只能一些放在屋子里,一些放不下的暂时安置在屋外面,有专人看守着。
面对这个富贵的邹家小姐,王寡妇显得有些局促,尤其是家里连彩礼箱子都装不下,让她更加尴尬,慌乱对邹瑶道,“邹小姐,真是对不住……”
“邹瑶,您叫我瑶瑶就行。”被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辈叫邹小姐,多多少少让她有些不适应。
紧接着邹瑶把目光转向王玉。坐在床上的王玉穿着一套老旧的西装,估计是跟人临时借的,头发也没有刻意去打理,样貌看着和平日倒也没什么差别,本身长相就突出如出道爱豆,即便是打扮土气也只是明珠蒙尘而已,高颜值的光彩还是掩盖不住。
有颜就是任性。
此刻他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些许错愕,邹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膝盖及脚下,发现那里是被她刻意裁去的部分。面对其他人她都有反驳的勇气,但是面对送礼物的本人,她只能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容尴尬的解释道,“天气太热,穿太长走路不方便……我就给剪短了。”
“哈哈哈……”听到邹瑶这样解释,王玉豁然开朗的大笑起来,笑声很清越,让人听着产生了错觉,一种……他不是哑巴的错觉。不是都说哑巴一般都是又聋又哑的吗?他都能听懂别人的话,基本可以无障碍跟人沟通交流,而且听着这笑声,声带也完全没问题的样子,恍惚间她以为下一秒他就要开口说话似的。
很快王玉就止住了笑容,朝邹瑶点点头,一双如墨的眸子全神贯注的看着她,认可她的一切所作所为。
接下来的仪式倒也简单,邹瑶和王玉两人一起给王寡妇敬了一杯拜别茶水,象征从此之后王玉就要分一半生活到邹家做儿子了,王寡妇也没有像别人家父母般因为不舍而哭泣,反而是言笑晏晏,柔声对二人说着祝福的话语。
再然后,王玉就理论上被邹瑶接回了家。酒席宴会设置在了邹瑶父母家不远处的公共篮球场,只要缴纳了一定的维修清理占用的费用,公共篮球场是可以被允许暂时租借给附近的人家办喜事的。
公共篮球场很大,邹瑶之前都没有细细去清点一共摆了多少桌酒席,直到小夫妻两个要一桌接着一桌去敬酒的时候,邹瑶才叫苦不迭,往往敬完一桌酒之后转过背,脸上假笑的表情就立马垮下来,一直唠叨还有多少桌,怎么那么久,怎么还没完之类的。
王玉很能理解邹瑶来回走动去接他又返回的辛苦,所以邹瑶在转过身碎碎念的时候,王玉就立马把手上的酒杯交给在一旁的伴娘石蓝,抓紧一切时间蹲下身给邹瑶捏捏酸疼的小腿肚子,他深深感觉邹瑶剪掉冗余婚纱是很明智的行为,毕竟穿着婚纱又重又费力,对她的体力是极大的挑战。
敬酒环节先前安排的都是附近邻居还有生意伙伴之类的,而到最后几桌则是邹家本家的亲戚,也就是大伯二伯还有他们家人之类的。邹瑶远远的看着他们就厌恶的邹眉,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场婚礼之后他们手上所有的权柄恐怕都要被她收回,动了他们的蛋糕,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安好心!
想到这里感觉更累了,直了一整天的腰都想弯下来,就在邹瑶微微晃动酸掉的腰的时候,一只大掌悄然环上她的腰肢,还不着痕迹的将她拉进自己,温柔的卸掉她身上的部分压力。
邹瑶扭头,是王玉放大的俊颜在自己眼前。虽然……但是……邹瑶认真的吞了吞口水,她真不是颜狗,但请问有谁能抵抗美貌啊?跟做梦一样,这样的爱豆脸,竟然和她结婚了!
瞬间的失神倒是帮她缓解了心头对于亲戚们诸多的不快,但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在王玉的搀扶下,邹瑶嘴角继续带着假笑,走向家里这帮各怀鬼胎的亲戚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