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白色粉尖的荷花中,有两株荷花傲视群雄一般高于所有,还偏偏是似朱砂般殷红的颜色,尤其惹眼,即便月光和路灯的幽暗,也难掩他们的出类拔萃。
“真好看……”邹瑶忍不住出声称赞。
被荷花吸引,邹瑶不自觉想要再近一些欣赏他们的美。
“站住!”鱼塘旁边一侧竹林里突然响起一道警告声。
邹瑶惊得立即止住脚步,低头看自己脚下,鞋尖已经被水浸湿。她心下大骇,这鱼塘没人承包维护,连警告提示牌都没有,好危险!
“谢谢……”她朝竹林方向望了望,竹子长得太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子坐着的身形,有些消瘦,看不清长相。
鱼塘边的竹林很大,她想当面致谢,但又不确定他的具体位置,天色渐渐黑了,她决定还是不冒险过去见恩人了。毕竟竹林里面蛇多,天黑更看不清,贸贸然被咬就不好了。
“要死的话去旁边马路上找辆车比较快。”竹林那边传来的是不善的口气。
“我没有……”邹瑶忙解释。她也不懂为什么要跟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解释那么多,单纯只是想立自己没那么脆弱的人设。
“哼,”微风袭来,还带来了对方嘲讽般的嗤笑,“每个想自杀的人都说自己不想自杀……”
“都要死了,还嘴硬什么!”对方继续凉凉讥讽。
“我没有!我没有!”邹瑶被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逼得辩解都带着哭腔,只喃喃道,“……我没有……”
邹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用如此恶劣的态度跟她讲话,好像她对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她怔忪了半晌,抬头看了一样天上皎洁的圆月,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未来过去都没有任何差别,而她的心态却已经完全不同。
对方也觉察到她的情绪失控,顿时住了嘴,没有再多说话刺激她。
她看对方不真切,对方看她也不过是一团黑影,彼此都不认识对方,她也没必要伪装。“我只是心累了……”
“累?”对方显然是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高中毕业就回家继承家业……”
“哼,”竹林那头冷哼一声,打断她说话,“原来你所谓的累不过是炫耀。”
“你懂什么,继承家业就是好事?”邹瑶忍不住反驳,“谁知道旁边这些人到底是看好戏或者安的什么心!”
竹林那头传来凉凉的声音,“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咯!”
总不能把奶奶的遗嘱给拒了,让家里所有的叔伯们撕破脸,重演当年争家产的悲剧。似乎眼下也只有见招拆招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朝竹林里面问。
“干嘛?”回应她的声音里面满是戒备。
“以后还可以找你聊天吗?”虽然对方说话语气不善,但看事情倒是人间清醒。
毕竟旁观者清。
“我很忙,没空。”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她。
“嗷,好吧……”邹瑶有些失望,有些话她不能跟任何人说,但是看不清楚相貌的人,却不用担心他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毕竟素未谋面,彼此只是陌生人而已。
“……如果你想找我,就这个时间,到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叫我。”
邹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试探问道,“你都在吗?现在可是晚饭时间。”
“在不在看你运气。”他依旧态度极不友善,“我又不是神,我也要吃饭!”
“哦……”邹瑶觉察到对方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一边拒绝一边接受。看清这点,她也不生气,反倒笑了,“那我回家吃饭了,你也回吧!”
竹林那边没有回应,她仔细看了看,那抹人影也不见了,想着应该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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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亲族长辈多,奶奶的丧事每个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很快就能办完。
丧事结束之后,邹家酸笋作坊正式重回运营正轨。
学校那边高考志愿必定错过时间填不上了,邹瑶甚至联系其他同学善后毕业的事情都没有时间。
叔伯们把各自负责酸笋原料、酱料、人工、器具等等项目的采买账目都齐齐整整的堆满了邹瑶的桌子,邹瑶一脸看了三天,看到头晕眼花。
之前都是爸爸总体指挥,其他叔伯们负责具体执行,爸爸病倒之后,叔伯们开始各自为政,还想互相插足对方负责的领域,都觉得对方的油水更多更赚钱,勾心斗角,面和心不和。
她当时只是个旁观小辈,事不关己的看他们狗咬狗,只是没想到这份父亲曾经负责的统筹工作,而今竟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完全没有参与过酸笋的生产,以至于采买流程,她根本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示弱!必须打起精神,从头学起!父亲教导她的精力毕竟有限,更多的还是只能依靠她自己自学。
邹瑶相信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她,毕竟走一步看一步,也是要积极努力朝前走,不是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账本进出项目和数字反反复复出现,实在是枯燥乏味至极,她即使是给自己打了再多的鸡血,终究抵不过点点困意袭来……
手有一点点酸麻……
邹瑶试着活动自己的手指,紧接着是关节,然后蓦地的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在桌子上趴着睡断片了!
面前的各家账本堆得跟小山一样高,跟高考复习时的书桌桌面也没有多大差别,如果硬说差别,估计是比那些复习资料更加枯燥乏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