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得粗糙,但在这种不确定的地方粗糙的安排更适用,更能灵活变通。
两天里顶多休息了两个小时,在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得想办法休息至少半个小时。
到白天的时间实在难熬,尤其是在不能放肆睡觉,大半时候都保持着清醒的晚上。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的夫妇换上正式的衣服走出酒店门口的时候,黑暗楼层的小孩抱着小熊醒来,全然不顾被踹下床的紫长卷,实验室开始开放。
盛夏再热烈的阳光都照不亮地底,优越的温控系统和不会关闭的亮眼灯光也掩盖不了阴冷黑暗的事实。
守卫在巡逻,赌场叫嚣到天明,对这栋庞大建筑来说,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穿着整齐的夫妇进了最底层的办公室,副队和之前一样混进了实验室,地面之上,安静山脉间,直升机的螺旋桨越过重重树林,带起气流和山雾改变,悬停在正上方的上空,轰鸣不止。
地底之下,在眼镜说想学怎么包扎的话下,小孩抱着熊带人坐上上酒店楼层的电梯,紫长卷跟在后面一起去,又在敲门无果后被服务员告知了什么,重新坐上向下的电梯。
眼镜永远记不住的弯弯绕绕的楼梯,在小孩眼里永远像一条不需要过多思考的笔直大道一样。巡逻的守卫不会拦他们,只告知老板现在有事,暂时不能进办公室,需要在办公室外的区域等待。
走廊安静,只有远处守卫交班的时候的细微的交谈声以及掩埋在墙体里的机器运作的嗡鸣声。
事情永远发生在以为最平常的时候,猝不及防,又迅猛无比。
“砰——”
在安静里,两声枪响突兀地响起。从办公室里传出,透过门板,清晰地传达到走廊,充斥人耳道。
枪响后的安静里,暗红血液顺着门缝往外流出。
“……”
枪声响起,李淼和杨志就在距离红外只有一米不到的天花板上,清晰感受到温度在逐渐下降。
下一时间,他们看到站在最中间的小孩抬脚向前。
前方就是不能轻易踏进的红外区域,踩进的瞬间,警报响起,白色亮光从两侧墙面突兀地出现,对方视若无物,继续向前。
冰霜从地面蔓延开,光亮发射到过半的时候直接被冻住,溢出的光线被折射向其他方向,烧灼一片墙壁,形成看不到底的焦黑窟窿,红外装置损毁。
冷风倒灌,吹起墨色瞳孔前的碎发,一双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睛略微抬起。
梦9
警报声响,办公室大门瞬间打开,几个助理堵满门口,枪口对准门外,看到走来的人时一愣。
举起的枪略微向下,一个助理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孩保持沉默,继续往前,视线略过交错身影,看到倒在地上的两道人影。
他往前,拿着枪的助理后退,形成一个圆弧状的圈。
人组成的圆圈之后,是站在办公桌边的老人。助理保护老人,他的目的却不在其身上。
一群人后退的时候露出了倒地上的两个人,他走到人身边,半蹲下来。
昨天还笑着的人已经没了生息,血液沾染脸颊。
在一群助理和后赶到的守卫的注视下,他把手里的熊递给边上的眼镜,用身上衣服衣摆,学着夫人之前给他擦手的那样,一点点把脸上血迹擦去。
他天生不适合做这种事,擦了半天才擦得勉勉强强,衣服上已经完全沾染血迹。
老人摆手挥开身前的助理,走到面前来,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小孩终于开口了,说:“我要带他们出去。”
不是请求和商量,是一个陈述句。
老人撑着膝盖弯下腰,放轻声音说:“他们出去会很麻烦,不可以哦。”
话完全被忽视了。小孩一手架过夫人肩膀,将其背到自己背上,说:“我说过带他们出去。”
是谁动的手,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动的手,这些都和他无关,他只要做到自己说过的事。
视线扫向在外围了一周的守卫,他问:“你们要拦我吗?”
守卫架着枪,却又不敢对着他,只能将视线对向老人。
老人撑着腰慢慢站直身体,转头看向一边的另外两个小孩,眉间皱纹已经开始浮现,说:“你们快劝劝他。”
小孩也转头看向眼镜两个人。
“……”
周围全是高出一大截的成年人,布满黑洞洞的枪口,这里是最底层,阴冷湿润的感觉盘绕,在这里出现任何事也不会有什么人发现,死了也是。视线略过枪口和老人投来的视线,眼镜向前两步,把手里的熊塞回其主人手上。
然后一转身,扛起了倒在另一边的丈夫。
“你做得对。”他对上小孩的视线,扶了下眼镜,笑说,“他们送你礼物,你送他们回去,这是礼尚往来。”
虽然时机不对,但他教了这么久也没有教会的做人礼节,这个人在这种时候终于懂了,一种成就感和解放感油然而生。或许不能活着出去,但做人的基本礼节要有。
周围安静,像有什么在蓄势待发。
“现在把他们放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站在后面的老人说,“要是继续往前走,就没那么轻松了。”
一瞬间,枪口对准了中心的两个人。
看着丝毫没有准备把人放下的两个人,又看向周围密集的枪口,紫长卷上前一步,试图挡住对着小孩的枪,同时又试图挡住对方的去路,说:“他们已经死了,带出去没有任何意义。”
他试图对上对方的视线,说:“只要停下来,我们就能像之前一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