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人潮汹涌的赌场,这里人少了不少,有说话声,但没那么嘈杂,还有钢琴师和大提琴师在现场演奏。
如果排除穿得奇形怪状的人,这里应该是很正常的高档的社交场所。
现场的情况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找到富商夫妇。在来的路上把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夫妇的照片已经深深印进脑海里,小张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有没有在人海里。
没在,但很快来了。今天运气真的意外的好,还没去看其他地方,上来就找到了人。
人影交错里,钢琴演奏的曲目改变的时候,几道身影从另一道大门走进宴会厅。
两个人相携走在前面,穿着得体,眉眼隐隐有时间的味道,长相突出,同时也是很温和的长相,基本通过面相就能看出是个什么脾气的人。
资料复印件翻来覆去都快翻烂,小张敢肯定这两个就是他们在找的富商。一起走在前面的还有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穿着身朴素衬衫,眉眼间一派平和,笑得明朗。
小张没认出这个老人是谁,直觉认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往宴会厅边缘的墙上一靠,周然安静看着一行人进宴会厅,又在一个桌边坐下。
有为的富商,硬朗和煦的老人,还有边上的年轻好看的陪同的男女助手,气氛融洽,画面看上去很和谐。
但和谐之外,富商夫人一边笑着,视线一边往大厅扫过,像是单纯在欣赏环境,又带着其他意味,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尤其是在视线接触到白色防护服后,瞳孔没忍住动了下。
在这里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小张思考再三,手上端着个水杯,慢慢往那边靠近了些,周然于是跟着上前,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出事能把人直接拎走的距离。
好在小张并不多贪心,到了一个隐约能听到谈话内容的地方就停住,弯下腰拿过盘子,煞有介事地挑选面前桌上的食物。
这一堆人在谈合作。
老人这里有一个企划,再深奥的他听不懂,只能大概听出涉及到时间和空间之类,话里话外同时具有科学和异想天开的双重性。企划已经有了基本的雏形,但还需要资金支持。
老人说自己虽然有在做生意,但都是小本生意,一点点地攒,大概到死也等不到看到研究成果的那天。
简单来说就是想拉投资。富商夫妇看上去很感兴趣,认真听着,偶尔还会追问。气氛很好,像是下一刻就会直接签合同并直接掏钱。
已经停留一段时间,小张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尽管很想但还是没有继续听下去,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一一盘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离开。
结果脚刚往后一退,和什么直接碰上了。护着盘子一转头,没看到什么东西,他于是低下头。
还真有什么。是一个小孩,一头黑发凌乱,穿着身单薄衣服,皮肤苍白,隐约似乎比衣服的颜色还要白上一层,没有丝毫血色。
碎发下的黑沉瞳孔睁着,人是活的,小张眉头不自觉皱起。
自己刚才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小孩的存在。
就算是注意力在富商那边,但好歹也经过专业训练,他应该不至于察觉不到。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到他后面的时候,他都不知道。
“啊,抱歉……”
脑子转了一圈,又很快想起来刚才退那一下的力道不轻,小张立刻道歉,结果开口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那双黑到像是透不进丝毫光亮的瞳孔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看过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他,也没有其他人,黑沉静默。
视线莫名追着一起移动,直到在人转过身后,他这才突然注意到对方往下缓慢滴落着血滴的手指。
血滴落进红色地毯,悄无声息地融合,一连串的血迹都完美隐藏。
梦3
很奇怪,其他人像是很怕这个小孩,沿路的人都让开,让出了一条路。
不是嫌弃也不是礼貌,就是纯正的怕,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惊惧,不想和对方产生丝毫联系。
小孩很显然也不是冲着这来的,像只是路过,朝着一个方向笔直地离开。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血,但所有人都选择装作没有看见。
他原本应该就这么离开,结果路过座位旁边的时候,一道惊异的声音响起:
“小朋友,你手怎么流血了?”
出声的是富商夫人,她忽略了其他人惊疑不定的视线,带着自己手边的小包半蹲下,伸手握过小孩的手。
全是血,血液渗透进指缝和掌纹,触目惊心。一只手被握住,小孩前进的脚步于是停下。
另一边的丈夫帮忙打开小包,拿出包里一直带着的手帕递过。
手帕碰上血液,瞬间染红大半。以为有伤口,富商夫人擦得小心,结果一只手从上擦到下,她没有发现一个伤口。
这个血不是小孩自己的。或许也不是血,只是单纯和血液很像的红色液体。
小小的手很冰,捂在手里像揣了块冰块,捂了半天温度也没有丝毫变化。
像是意识到事情已经结束,小孩后退一步,收回手,抬脚离开。
没有任何的话,也没有抬眼看过富商夫妇,他就这么离开。
大厅里安静,只有钢琴声还在继续,消瘦身影走远。
富商夫人拿着染红的手帕起身的时候,另一快速的道脚步声传来,一个戴眼镜的小孩跑过,在她面前停了下,礼貌地弯腰帮忙道了声谢,又看向旁边坐着的老人,说:“平时的电梯检修,要回去只能从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