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心思单纯的没觉得那里不对,只当那地方是真的好,这才让老板这么倾力推荐,倒是老吴注意到了不对劲,晚上等俩小妖怪睡着后又来穆重房间喝茶。
穆重看了秦无寒一眼,后者领会到意思,起身捞起窗台边上的小鱼缸出门,把空间留给两个神仙。
老吴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是不是又打算背着我们去干什么事?”
穆重瞪大眼睛:“哪有?你怎么可以把我看的这么坏?”
老吴冷笑一声:“因为你要搞幺蛾子之前都会把其他人支开!我还不了解你?”
见识过反骨仔木神叛逆还被抓包的人不算多,老吴恰恰是其中之一。
想当年老吴还没有升仙成神的时候,他就被穆重用这招耍过。
……
那时候的老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医者,恰逢人间瘟疫蔓延民不聊生,他想要救人却苦于没有草药无能为力,只能天天看着城里大批大批的流民被赶出来,无处可去只能在破败的庙宇勉勉强强寻一块儿遮风挡雨的地方。
到处都是被逼到绝路的百姓,到处都是因为疾病死去的人,到处都是无助崩溃的哭喊抽噎和麻木的绝望。
一具具尸体躺在那里,和高台上断了手的神像相衬,那画面显得无比讽刺。
那时候的老吴也是流民之一,他是不信神佛的医者,却也在看着一个个病患死去的时候,在看着人在崩溃后和他人同归于尽的极端,在无可奈何走投无路的时候向着神像跪下,无助的恳求上苍,求着曙光和希望,求着不再有人丧命。
下一秒,他就被一个同样穿着麻衣的男人强硬的拽了起来。
老吴以为那是丧失希望的人想要发泄来打大夫了,他都做好被骂废物的准备了,却没想到那个男人拉着他就往外走,嘴上还念念叨叨:“那玩意儿图个心安就行,这种时候求神拜佛还不如靠自已。”
然后那个男人就把老吴拉到山里,给他展示了满满当当几个仓库的草药,真就是满满当当的草药,比老吴在大医馆见过的加起来还要多,各种各样几乎堆成了山。
这哪里是草药,分明是几千百姓的命啊!
老吴那时候手都在抖:“这些是……”
那个男人轻笑:“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你们大夫不是可以用这些捣腾出治病的药吗?正好可以救急。”
老吴张了张嘴,喃喃道:“可以,但是还需要有自愿的伤患……”
“我不就是嘛,”男人再次拉着老吴往里面走,衣袖稍微往上掀起一点,露出下面已经有些腐烂的肉:“我以前见识过,要随时告知自已的情况,不能说谎还要喝各种实验的药,对吧?”
老吴愣愣点头,就见男人再次扬起笑容:“那就别磨叽了,早一刻把救命的药弄出来,还能少死几个人。”
于是老吴就开始他每日研制解药的生活,一开始的过程并不顺利,药水不是副作用极大就是身体排斥,有时候是高烧不退,有时候是剧痛难忍,甚至还有一次,试药的男人刚喝下去就吐血不止,地上硬是被他浸出一个人形的血潭。
老吴也在怕,他手忙脚乱帮男人重新配药,却被对方拽住衣摆:“你先记一下,这次,有变化。烂的地方在发热,胸口也很热,但是之前一直呼吸不顺畅的嗓子眼通了,这应该是有点用的……”
要不是老吴手忙着配药,估计一巴掌就打他脑门上去了。
这种时候都不顾及一下自已!
玩命的傻子!
都说傻人有傻福,但试药的男人却是个例外,他在某次给老吴说完身体的不适后偷偷跑了,死在了半路。
男人估计知道自已的病好不了,好像是害怕被老吴看到伤心,还费心费力从床上滚下来,爬出去老远,却没想到才堪堪爬进草丛就断了气息。
那时候的老吴看到男人的尸体,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已应该早就麻木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泪,可能是兔死狐悲的凄凉,也可能是看到同行者倒在半路的孤寂。
他想停下片刻缅怀,却被推着离开,只能含泪继续往前走。
一个试药的人死了,但好在又来了其他愿意做这个试药的人,之后还是一成不变的试药,观察反应,记录并调整药方。
一成不变的还有死人,新的试药人,然后继续死人。
老吴后来发现,这些来试药的人虽然外貌身形不同,说话谈吐有异,但他们都有相同的小习惯,比如他们都喜欢笑,喜欢时不时说点不着调的话安慰人;比如他们都不在乎自已的身体只在乎解药的进度;比如他们在快死的时候都会偷偷溜走,给自已找个坑还扒拉两捧土盖脸上。
老吴默默记着这些,哪怕心有疑惑也没问出口,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不觉得一个给了他们药材,无数次忍着剧痛试药,给无数困于瘟疫灾祸的黎民百姓带了希望和坚持勇气的人会对他们居心叵测。
就算对方不是人,那也是神仙,是救苦救难的好神仙。
再后来,在不知道神仙换皮死了多少次后,可以治疗瘟疫的药终于研制出来了,老吴迅速找了那些能动的人帮忙熬药发药,又匆匆忙忙把药方和大批药材运到其他同样饱受瘟疫之苦的地方。
他在路上遇到过好人,也遇到过坏人,但是身后始终跟着一个男人帮助他,那是最后一个试药的人,也是帮他把所有恶徒挡下的人。
那场灾难扩散的速度很快,但是神医现世及时,灾难没有让更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就连那些被瘟疫波及的人也在悲痛过后慢慢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