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桑青羽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宁宁一扭头,桑青言便也跟着点头,就更不用说那墙头草的桑青桥了。
嗯,那宁宁明白了。
所以这第二天天都还没亮,桑青言迷糊之间就听得外头悉悉索索地,似乎有什么声响。
他揉着眼睛勉强爬了起来,掀开帘子,就只见着宁宁已经穿好了衣衫,从另一架马车上一跃而下。
“宁宁!?这么早,你做什么?”桑青言顿时清醒了几分,看她衣衫齐整,竟像是要出门。
“哥哥,宁宁去找东叔了,你不用担心。”宁宁丢下一句话,一溜烟地就不见了人影。
留下桑青言一脸迷茫,这么早,去找东叔!?做什么!?等下,宁宁知道东叔住在哪!?
就不要说宁宁了,就连桑青言自己都不知道东叔住在哪里,月牙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小小的村落里有好几十户人家呢,都散落在各处,毫无规则。
当然,宁宁要是找不着,她也不是宁宁了,光是站在风中,她就已经嗅到了东叔的气息何在,七拐八弯地绕了一大圈,还真找到了东叔的家。
东叔的家跟其他村民的差不了多少,都是院墙都是些残砖断瓦,宁宁一蹦,就蹦进了院子里,蹑手蹑脚走进了左边的厢房之中。
左边厢房虽也算不得好,但四面墙还算完好,挡住了不少风沙,自然这床也就干干净净,东叔倒是不必像其他人一样睡觉时候都蒙住头脸。
也正是因此,睡梦中的东叔似乎觉察脸上痒痒的,便下意识一挥手,想将那天杀的蚊子赶跑,结果手一挥,却落在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面。
吓得他立马惊醒,惊声叫道,“什,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宁宁啦。”宁宁捂着被东叔打疼的头,委屈道。
“宁宁!?你,你怎么会在我家中?现在什么时辰了!?”东叔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宁宁,还抬手揉了揉眼睛。
再放下手的时候,宁宁还在他的面前,刚才脸上的委屈已经一扫而净,她一脸兴奋地瞧着自己,“外头天快亮了,东叔快跟宁宁来。”
说着宁宁还伸手直接去拽东叔。
说来也奇怪,宁宁不过就是个小丫头而已,东叔以为她就是随手拉一下,并没当真,这心一松下来,东叔差点被拉得摔下了床。
这一惊一乍的,东叔这把年纪可受不了,而且要是让别人瞧见宁宁在他家里,别人怎么想!?桑家兄弟又怎么想?
“宁宁,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为了不摔跤,东叔只得顺着宁宁,从床上站了起来。
“回家?不回,东叔也不能回,总之现在,东叔得跟宁宁来,迟了可就晚了。”宁宁催促道,手里又用了几分力。
顿时东叔就被拉拽着走,毫无反抗之力,心里也莫名起了好奇之心,“什么迟了?”
“东叔来了就知道了。”宁宁神神秘秘地,就是不肯说。
东叔没法子也只能跟着走,只是走了一会,见着宁宁是要带他往田地那去,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宁宁,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来了就知道了。”宁宁硬是将东叔拽到了她昨天种下羊芋的地方,只是现在太阳尚未升起,一片灰暗,看不清楚。
东叔想起昨天宁宁那一番操作,就站不住,“天还没亮,什么都看不到,宁宁,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天很快就亮了的,东叔,快跟宁宁一样闭上眼睛。”宁宁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东叔迟疑着,不知道宁宁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迟迟不肯闭眼。
结果就被眼睛眯成一条线来偷瞄的宁宁给抓了个正着,“东叔,快闭上眼睛嘛,天要亮了。”
被宁宁这般催促,东叔无奈,只得闭上了眼睛,心想着这太阳又不是你能叫得起来的,哪里能说天亮就天亮的。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隐约觉得白光射在了眼睛之上,天似乎真的亮了!
而周遭陷入了黎明时候的静谧,没有一丝声响,直到从未听过的轻微声音传入耳中。
啪嗒!
嗤!
不知为何,明明从来没有听过这声音的东叔凭借着声音,想到了那种子破壳,慢慢抽芽的画面。
不,不可能,庄稼生长的声音怎么可能听得到!?一定是他太想念从前下田种地的日子了。
此时,他的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是宁宁牵住了他的手,在他身边轻声说:“东叔,可以睁开眼睛了。”
东叔闻言,缓缓将眼睛睁开,眼前所见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这,这怎么会!?
她怎么能想出这么没天理的点子!?
昨天撒下的羊芋疙瘩竟在一夜之间都长了芽,细细长长的白色嫩芽上面还坠着两片绿叶。
啪!
又是那熟悉的声响,东叔顺势低头,便见着脚边的羊芋嫩芽正一点点地往外冒出头来,噌噌噌地往上长,触碰到朝阳之时便慢慢伸展出了绿叶。
“这,这发芽怎么可能瞧得见!?”东叔目瞪口呆,却又忍不住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嫩芽舒展身子。
是了,就是这拼尽全力的生长才是令东叔一直割舍不下种地的原因,从前就算是再穷,再苦,只要能看到自己种下的种子一点点生长,发芽,长大,最后硕果累累,东叔就觉得自己能继续撑下去。
这一路上流放,艰苦的条件,官差的呵斥,早就将他们一行人的生气给磨灭了,死气成成的,仿佛就是一行行尸走肉,就连东叔都觉得自己再也没了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