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桑青言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见着宁宁迷迷糊糊地坐在了床上,安然无恙的样子,他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宁宁你没事。”
宁宁听得这话,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哥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桑青言听着宁宁这么问,心里更是沉重,看来就连宁宁这小丫头都看出来了,这事情怕是也瞒不住了。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便说:“宁宁,你想留在这里吗?”
“想啊。”宁宁用力地点了点头,这可是她在凡间的第一个家呢。
“可要是留下的话,日子怕是会很难过,很难过。”桑青言认真说道:“也许会活不下去。”
“不会呀,有哥哥在,还有宁宁在,怎么会活不下去!?”宁宁也回答得是十分努力。
“”桑青言见着宁宁这般认真,心里更是百般复杂,今天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跟姜飞了解了不少,要是留下,怕是艰难,要走,恐怕会更难,该如何是好,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主意了。
就在这时,桑青羽走了进来,表情严肃道,“大哥,外头他们都在等你。”
不用他说,桑青言也知道是那些流犯来了,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消息了,那索性就将所有事情说开,让大家自己选择好了。
“好,我这就去。”桑青言说着,伸手拉起宁宁的手,说:“宁宁你也来听听。”
“听什么?”宁宁好奇道。
“听我们以后的命运。”桑青言带着几分认命地说道。
命运?哥哥说错了,命运可不是听出来的,宁宁知道的,因为天后娘娘说过的,命运都是自己选出来的,所以宁宁才不要光听,宁宁要选自己的命运!
外头似乎是所有的流犯都来了,好几十号人都挤在了一块,一见着桑青言出来了,为首的潘阳爷爷,潘老爷子便拄着拐杖,走上前来,说:“桑家大郎,听说今早你们去打水,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桑青言先抱宁宁到家中唯一还能算得上的凳子坐下之后,才转过身来,说,“是的,今早我们本要去打水,却不巧那水井不知为何,忽然干涸了。”
“干涸!?”潘老爷子皱起眉头,“哪有水井会在一瞬间干涸的?”
“我也不知其中原由,但确实水井已经没水,我也同姜飞打听过了,他是这月牙村的村民,自小在这里长大,据他所说,除了那口水井,这方圆十里之内,再无其他水源。”桑青言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若是继续留下,要么渴死,要么饿死!”
雪灾?洪灾?风沙?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这叫什么话?什么渴死?什么饿死?”
“要打水,就要去二十里外的赵家庄打水,一桶水十文钱。”桑青言将从姜飞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一说出。
“什么!?十文钱!?他们怎么不去抢!?”赵麻子第一个就坐不住了,他本来就没什么银子,现在打水还要银子,他还怎么活得下去。
桑青言全然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即便是打来了水,只怕光是够我们日常所用,就更不用说还要用来种地。”
不种地便是没有收成,他们这些流犯是每季都要交上一石粮食才能免去其他劳役的,若是不按时交出粮食,官府便随时都有借口将他们押走,送进大牢。
现在照着桑青言这么说,他们竟是没有了活路。
本以为只要来了廉州,就算是条件再艰苦,好歹也是有瓦遮头,有地可种,怎么都能坚持上个两三年,或许就能碰上大赦回京。
现在看来,竟然是半点生机都没有,这是老天都要绝了他们的后路啊!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顿时有些慌了起来,“怎么办?我们难道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了吗?”
“不然呢,我们可是流犯,又没有通关路引,身份文牒,就算是想逃也根本没路可逃。”
“要什么路引啊,真逼急了,老子直接走了就是了,跑到深山老林里也比留在这里连口水都没有的好。”
“说得轻松,你要是走了,你家人怎么办?肯定要被官府怀疑帮你逃走,到时候连他们都一起抓起来!”
“那,那你说怎么办?留在这等死!?”
纷纷杂杂的声音毫不掩饰地从四面八方而来,就连桑青桥听着也跟着慌了起来,拉着桑青羽就问,“二哥,没有水的话,那我们怎么办?”
饶是桑青桥压低了声音,也还是被桑青言给听到了。
桑青言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弟弟,也是想要知道他们是如何打算的,逃走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本来就认定了自己爹爹是没罪的,早晚有一天会平反,但要是他们逃了的话,爹爹就再也没回来的可能了。
“没水,那就打水呀。”没想到桑青羽还没说话,倒是宁宁先开口了。
她那小奶音听起来格外的清脆,引得众人默契地停下了说话,都齐齐看向她。
不管他们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一路来,要不是因为这小丫头,他们怕是不是因着地龙翻身被震死了,就是被山贼给杀了,要不就是得了疫病死掉了。
眼前这死局之中,也许她能替他们寻到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只是没水就打水这话,谁都知道呀,这算什么办法?
桑青言却像是半点都不意外宁宁的说话,还认真应道,“可姜飞大哥他们一直在打水井,都没有打出水来,我们若是一时半会想要打出水井,恐怕也不容易。”
原来那些人是在打水井啊,怪不得看着他们就是灰头土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