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归野清点子弹的手指顿了顿。
晚风拂过,夜空的薄云啃了一口月亮,月光变暗几分。
地面的哨兵们沉下脸色。
雪人精神体的雪球攻击射空了。
孔雀精神体的羽毛失去光泽,蔫蔫的。
犀牛精神体垂下脑袋,似乎想藏起鼻端的犀牛角。
……
杨教授暗道糟糕。
八成哨兵的精神体是攻击型,防御能力一般,他们的意志力溃散绝对是不久后的事。
穿透空气的音律忽而降低调子,像是海浪最低的波峰,渗进人心的旯旮,掀开记忆相册的封皮,释放最悲伤的回忆。
对于哨兵而言,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离别。
咬紧牙关的孔雀曲起膝盖,想跪未跪,拼命与莫须有的悲伤情绪对抗。
九岁那年那一天,灰暗的天际像被铅笔涂过,从主城来的“黑鹰”——精英哨兵队伍,强行把他从母亲的怀里拉走。
嘶吼与痛哭划破天际,他依然记得那一刻,吵得他听不清母亲最后的叮嘱,只看见拄着拐杖的母亲站在门前,含泪目送他上车,露出诀别的微笑。
他知道不会再见母亲。
因为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丧偶女人,不可能在毫无法纪的聚居地活下去。
到主城哨塔的第六天,他从导师那儿接到母亲的遗书。
原来母亲早在五天前割喉自杀。
遗书上说,她自杀前的一刻,豺狼邻居正在撞家门。
她说,她的儿子成了哨兵,她不能成为儿子的荣誉履历中的污点。
她又说,如果想念妈妈,就抬头仰望夜空,对他闪烁的星星就是妈妈的眼睛。
……
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孔雀咬紧牙仰望夜空,满目蓝荧荧的光芒对他闪烁。
然而未等他喘一口气,哀伤而高昂的歌声趁他松懈的一息,攻破他的意志力翻出血色回忆。
孔雀俊脸苍白。
那臭虫好卑鄙!
敌人调查透彻骁狼团的历史,他惊恐地望向封归野的方向。
铺天盖地的血色淹没人心最深处的一隅,封归野架起战友的肩扛式火箭炮,黑眸幽深无光。
记忆中的雨点犹如子弹般大,倒下的人溅起无数冰冷的水珠,全身湿透。
正如此刻的封归野,汗水令训练汗衫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