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有些奇怪。
石逊:“……是我多心了吗?这事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裴朔:“不是你多心,我感觉陈廷玉确实有些猫腻。”
石逊:“现在该怎么办,陛下遇刺可是大事,我们藏在这不是个办法。”
裴朔:“去清晖堂。”
石逊:“怎么去?如果这是个陷阱,那我们就是自投落网了。”
裴朔:“……我有个法子。”
他领着石逊从花草背后穿行,绕到了清晖阁后堂的后方,这里有一条窄窄的院子,平日里不进人,只做后窗的窗景雅观,他们二人便侧着身子挪进去。
挪到其中一个后窗的时候,裴朔停了下来。
他在墙上写下:“雪隐”。
这雪隐便是厕所的雅称,石逊双眼瞪大,片刻后,如壮士断腕般点了点头。
他石之简狗洞都爬了,茅厕又算什么呢?
裴朔也觉得他们二人有些荒唐,如果里面真的发生什么倒是还好,如果进去无事发生,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从茅厕冒出来。
雪隐的后窗形制奇特,虽然能够通风,但是里外不可见。
可是这个难不倒裴朔,他种田打铁的日子,也学过一段时间木工,以他裴氏神童的脑子,这样的木窗结构信手拈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这窗户便被拆去大半。
石逊:老裴未来不做官,做江洋大盗也是一把好手。
片刻后窗户被拆了下来,裴朔先抵着石逊,将他托了进去,然后自己双臂发力,经年打铁种田的肌肉隆起,轻松的攀到窗户上,丝滑轻巧的跃入室内。
雪隐联通侧室,他们脚步轻轻的靠近,想要从半开的门扉窥探外面的情景,哪知道迎面就遇上国子祭酒顾大人。
三人打了照面,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彼此,然而顾大人稳重非常,他将裴朔轻轻推开,然后招呼着后面的人:“快快,将陛下放在床上!”
此处原本是顾大人平时讲学之余休憩的地方,里面有个矮床,只见以尚书令百里正德为首的几名大臣连扶带抱的将腹部带血的永平帝搬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太医呢!快传太医!”百里正德看着永平帝毫无血色的脸,焦急的说。
“现下太学被叛军包围,太医署在皇城之中,如何能联络到太医!?”有的官员手足无措。
“有。”顾大人沉稳的说,“太学之中有驻点的太医,我这就去寻。”
他正要转身出去,又开口说:“听闻裴大人略通医术,柜子里放着老参,你看看是否可给陛下服用。”
百里正德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个裴朔,他想不起来裴朔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觉得他在太学中再正常不过,于是说:“裴大人快!”
裴朔也没想到自己如此丝滑的混入其中,他立刻上前查看永平帝的伤口。
“伤口不算太深,但无法估计是否伤到了内脏。”裴朔从袖中掏出干净的帕巾盖在伤口上,“需要先止血,陛下身体虚弱,必要撑到太医来才好。”
“参片参片!”顾大人方才离开的时候说的话被石逊听在耳里,他利索的找出参片送上去。
裴朔将参片放到永平帝的舌下,一通操作之后,永平帝的面色似是好了些,片刻后,顾大人领着太学之中的太医而来,他放下医箱施针将伤口的血止住,只是陛下还是未苏醒。
“诸位大人,陛下应是失血昏迷,加上惊悸失魂,还需太医院的院首大人与其他同僚一起问诊。”太医满头冷汗,对着守在床边的各位大人说。
百里正德见永平帝情况似是稳定下来,便对顾大人说:“几位大人在此看护陛下,我去看看外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时正厅之中,陈廷玉与李容予对峙,以太傅为首的官员们护着李舞阳姐弟。
他们见百里正德从房中出来,纷纷看了过去。
“陛下还未醒,血已经止住了。”百里正德沉声质问,“发生了何事,是何人伤了陛下?”
“是国师刺杀陛下。”陈廷玉单手持剑,以剑尖指着容予说,“你身为暗卫首领,居然背刺陛下,罪不容诛,还不束手就擒!”
“颠倒黑白,分明是你刺杀了陛下。”容予似是受了伤,他整条右手臂都是血,左手垂在身后:“陈廷玉你佩剑面圣,其心可诛,两位殿下亲眼见你弑君,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见两人各执一词,因为他们一个是虎贲军将领,一个是暗卫首领,众人不知真相,居然一时间僵持起来。
百里正德看看两人,看向李舞阳:“公主,殿下,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舞阳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狂跳,她断断续续的说:“方才……方才父皇想要拟旨,他们二人都在御前伺候,然后忽然争抢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如何动作,父皇惊叫一声,便倒下了,而后陈将军便拔剑,国师被刺了一下。”
百里正德听到了关键词,他追问:“方才陛下拟旨,是要拟什么旨?”
“是传位诏书。”容予左手将绢帛举起,素白的绢帛染血,看起来格外惨烈,“这是陛下方才命我代写的传位诏书,尚未盖印,陈廷玉出手阻拦,强抢不成便刺杀陛下。”
传位诏书!?众人皆惊,百里正德刚要说什么,便听陈廷玉说:“胡言乱语,传位诏书早已定下!”
他从怀中取出玉轴绢帛:“陛下的传位圣旨早就拟好了,在我这里!”
“你趁陛下虚弱之时蛊惑陛下,擅自代笔写下矫诏,陛下不愿落印,你便愤而刺杀陛下。”陈廷玉举着诏书朝着门外的百官展示,“这才是陛下的传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