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声嘶力竭,泉鸢却连演都懒得演了。
瑾辰和漆雕玹都没有阻止,他自己慢慢便安静了下来。
“你看,明白了吧。”瑾辰小声说了句,让心如死灰的华盛顿彻底消停了。
“我不是傻子,”沉默的泉鸢忽然笑了,如同暗夜中骤然开放的昙花,“我知道不可能成功的。”
“你以为这是我自愿的吗?笑话,我明明还有很大的价值,我明明还能做更多,我明明还有用!”泉鸢没有嘶吼,但是她的声音在泣血。
“我也,不想死啊……”
不好!漆雕玹利落一枪击落了她手中的枪。
泉鸢放任自己的手背汨汨的殷红的血流淌,她连压一压的意思都没有。
她只是在笑,对着瑾辰笑,对着华盛顿笑,对着漆雕玹笑。
然后她笑着向后仰倒。
如同一朵被折断的开到最盛的骄傲而孤独的昙花。
作者有话说:
勋表就是军人们左胸前的那个五颜六色的小条条,是勋章的简化表示,一般日常只配勋表,正式场合会佩戴勋章。
各国各有不同的勋表制度。我国勋表制度设立比较新,主要体现级别与军龄。其他如美国的勋表多体现参加过的战役和其他荣誉,包括譬如海军十字勋章啊、紫心勋章等等我们也比较熟悉的勋章。
本文联邦的勋表制度依旧是个缝合怪,哈哈哈。
238、“休假”
漆雕玹冷冷扫过泉鸢瘫倒在地的身躯,“她服毒了。”
“不!!!”华盛顿嘶哑的声音震得瑾辰耳朵生疼。
瑾辰感觉到自己握着电击枪的左手上滴落了某些湿润的液体,她心一软还是松了钳制华盛顿的手。
华盛顿跌跌撞撞冲到泉鸢身前,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不停喃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瑾辰走上前,看了一眼泉鸢眼角嘴角的发乌的黏稠血液也明白了。
此时舱门重启,一队持枪的警卫兵涌了进来。这个时间点选得很微妙,瑾辰瞥了一眼身侧的漆雕玹,暂时未问询他。
“别碰她!别碰她!”华盛顿抱着一脸惨白、官窍流血的泉鸢,张牙舞爪,不停咆哮,不让别人碰触泉鸢。
“华盛顿!或许她还有救,让他们赶快送去医务部。”瑾辰还是劝了句。
华盛顿顿时抬头向她望来,眼中又燃起了光彩。然后他便自愿受缚,一直目送警卫兵们将泉鸢抬上担架远去。
瑾辰最后看了一眼这迷你星舰驾驶舱中满地的弹壳和中控台等处的弹坑与淡淡的灰烟,她叹了口气走下了舷梯。
“你还是心软了。”漆雕玹与瑾辰并排,以仅她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
瑾辰听得出他的语气中没有什么谴责的意思,她亦轻声回复:“她罪不至死。”
“她却想要你的命,”漆雕玹顿了顿,收敛了可疑的责备语气,接着说,“你不该给他这种希望。”
哦,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他一开始说她心软指的原来是瑾辰劝慰华盛顿的话。瑾辰理解,他们都知道泉鸢恐怕是救不活了。但是漆雕玹理性而现实,他觉得不该给华盛顿无谓的希望,应该让他看清泉鸢即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并不想给他多一个眼神的残酷的无情的事实,而不是给他可以逃避现实的软弱无能幻境。
瑾辰不想与他争这种事情。
走出停机坪,她侧头问了声:“你怎么会来?是赫尔曼老师让你来的吗?”
漆雕玹目视前方,看都不看她,只回了句:“凑巧。”
这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瑾辰习惯了他的寡言,不会追问,只陷入沉默。不过这次她鬼使神差之下,多望了一眼,这样便一不小心瞥见了他微红的耳垂。
瑾辰好像明白了什么。
恐怕凑巧确实是凑巧得知,但是赫尔曼老师肯定说瑾辰自己能解决,劝他不要介入。可是漆雕玹并不放心,他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想要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险境。既然他“凑巧”知道了这件事,他就做不到置若罔闻。赫尔曼老师向来好说话,他大概就被漆雕玹说服了。
她都猜得到漆雕玹会是怎样劝赫尔曼老师的,只要他忽然出现,要换走瑾辰,泉鸢他们肯定会慌乱之下提前出手。这样便可将交手现场控制在更加可控的停机坪中,而不是危机四伏的太空之中。他们能布置援手,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能将损失控制到最小,也不容易泄密一些。
道理再多,再冠冕堂皇。很难说,他没有一点私心。
为了她的私心。
客观来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瑾辰确实不能保证最后能捕获那么多个活口,也不能保证能套出泉鸢的几句气急之后的真心话。
她不确定泉鸢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态度,泉鸢对她的讨好和恭敬可能都是假的。但是瑾辰确定泉鸢一开始是想接近漆雕玹的,她选择接触异性看起来一般都是为了某种目的的。漆雕玹的身份不凡,谁都知道他没那么好亲近,想要离间他们几人关系的话,齐悯甚至穆子逸才是更好的人选。她选择漆雕玹绝对不是为了更具挑战力,而是因为她的偏好。
而今日,正是因为漆雕玹出现代表的他对瑾辰的关怀态度,激化了泉鸢的恨意,让她失去了某些判断。
从此可以看出,泉鸢接触漆雕玹,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
泉鸢,这样一个表现在外的一切几乎都是假的的人,最后的几分真实竟是在控诉她的不甘与无奈。但她也并未如同“白空”一样愤而倒戈,而是选择了毅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