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大事发生,你非要这般放肆吗”
赤霄瑾心中惴惴,似是有几分疑虑。
杨明策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却又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在赤霄瑾的脸颊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来。
“原来殿下也有怕的时候”
闻言赤霄瑾皱着眉挣扎了一下,却不小心打翻了放着棋盘的小几,黑白相间的寒玉棋子尽数砸在二人身上,冰凉之意让周身热流消散几分。
杨明策暗沉沉的眼瞳定定望着赤霄瑾,“殿下不必忧心,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臣替您扫清障碍。”
是了,从始至终他都是矢志不渝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不管她冲锋陷阵到何种境遇,他都能为她兜底,是她最大的倚仗。
可她早已不再是少年君王,身上流淌着对权柄无尽渴望的血液,孤高桀骜,容忍不了任何觊觎王权之人的存在,哪怕是最为亲近亦师亦友的杨明策也不例外。
于是她冷声道:“这一次,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杨明策垂着眼帘,声音忽然高了几分,“若臣不干涉,今夜过后,南诏便该姓杨了。”
“你威胁我”
“臣只是想让殿下知道,臣是殿下手中最重要的棋子,任何人都无法取而代之。”他略带薄茧的掌心执起赤霄瑾的手,轻轻吻上她白皙修长的指尖,却只得了后者一个响亮的巴掌。
以及一个洪亮的“滚”字。
他不语,只是笑眯眯地起身,又刻意不收拾凌乱的衣物,任由薄纱自肩头滑落。
赤霄瑾:“……”
大殿之外骤然响起宫人通报的声音:“殿下,有大批刺客闯入宫中,直奔绯雨宫来,还请殿下避一避!”
外头果真传来兵戈相撞之声,赤霄瑾与杨明策对视一眼,正欲按先前计谋行事,却又听见一宫人前来禀报的声音:“殿下,宫中有两个实力高强的灵师与那些刺客战成一片,如今已将人挡在赤霄殿外了!”
赤霄瑾眉头紧锁,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出现,着实打乱了她先前谋划好的一切。
弑君
刀光剑影刺破寂寥长空,电光火石将夜景照得格外鲜亮,秦栀与褚云祁背对背而立,周身上下皆被雷霆笼罩。
“逆党之中竟有六阶高手,还不止一人!”秦栀微微喘气,如今的她与褚云祁皆是五阶灵师,若合二人之力应当能与六阶灵师匹敌,可若是群起而攻之,着实有些应接不暇,何况内力并非源源不断,与前面一波逆党交手后,他们二人内力已然消耗过半。
褚云祁手臂负伤,他刻意挡在身侧不让秦栀看清,以免扰乱后者心神,低声道:“师尊,之后换我来主攻吧。”
秦栀迟疑了一瞬,才说:“论群攻,你不如我。”
不等褚云祁有所辩驳,她继续说,“擒贼先擒王,你的雷虎爆发力强,待会注意观察这些逆党的弱点所在,争取一举突围。”
——
纱幔低垂,随风而动,清风从窗棂间隙划过,吹散了屋子里浓烈的熏香。
听见外面喧嚣阵起,赤霄瑾转头望向那散落一地的棋子,不禁苦笑了一声,“事事难如我所料。”
可杨明策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态,“若殿下对臣还存有一丝信任,那便容臣再放肆一回吧。”
赤霄瑾冷冷睨了他一眼,却似是洞悉他言外之意,她手臂伸展,脚尖将匕首踢到杨明策面前,一只手冲着杨明策轻轻勾了勾,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杨明策缓缓弯下腰,露出那薄纱之下万千风光,赤霄瑾略一蹙眉,声冷如冰:“跪着捡。”
杨明策身形顿住,柔和的目光望向赤霄瑾,却只读到了后者固执的神情以及嘴角若有若无的戏谑笑意。
双膝跪地,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拾起匕首,十分无辜地抬眸望向赤霄瑾,问道:“殿下,臣要爬着过来吗”
宫外喧嚣声愈演愈烈,似是后援的修士与那两位不速之客战至酣处,赤霄瑾眼底有些不耐,“动作快些,再迟便判不了他们的罪了!——你把衣服穿好。”
赤霄殿后宫人们四散而逃,为数不多的王城亲卫将绯雨宫团团围住,将军胡陵疾步到宫门外单膝跪地,声音沉肃:“王宫被逆党包围,还请赤王殿下随臣前往辩京避祸!”
宫门紧闭,听不见半分响动,于是他再度高声重复了一遍,辩京位于白帝城外,有南诏重兵在此镇守,其将领隶属赤王一脉,忠心耿耿。
喊到第三声时,他已然忧心殿下被害,起身预备强闯宫门。
便在此时宫门敞开了一条逼仄的缝隙,出于对危险来临的直觉,胡陵迅速拔剑相对,与那僵持的二人一并缓缓而出。
“殿下!”月光照亮二人面容,胡陵看清后心中大骇,“大胆杨明策,你竟敢挟持殿下!”
杨明策一手紧扣着赤霄瑾的脖颈,一手攥着匕首抵在她下巴,悠然神色中又藏着几分凌冽锋芒。
“胡将军可真衷心,殿下怕是要被胡将军的赤子之心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呢!”杨明策莞尔笑着,腹部却被人狠狠一拧,痛得他直蹙眉头。
赤霄瑾抬眼望着远方止不住的厮杀声,冷笑道:“逆党叛乱,意欲谋权篡位,速速派人传信于陛下……”
喉咙骤然一紧,杨明策低声笑着,犹如毒蛇吐信般俯首在赤霄瑾耳边,目光却扫视着胡陵一干亲卫。
“殿下此刻还有心思想着旁人,怕是今夜便要将性命葬送于此了吧”
杨明策望向那持剑将军,冷嗤一声:“胡将军,劳烦借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