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摆着四张桌子,桌上坐的达官显贵,四周站的仆从,全是男人。
菜上齐了后,又进来一列丫鬟,立在桌边,有的捧着温着的湿布巾,有的空手而立,是伺候客人们用饭的。
平时这样的场面,男人们已经开始把盏言欢,划拳赋诗。
但今日齐铭在,且是前方战争一触即的特殊时候,都知道这场宴席应该是有的放矢,因此菜上齐了之后,都没人敢动筷子,静静等着齐铭。
齐铭先动筷了,夹了个蟹黄狮子头,两片部位最好的脆皮烧鹅,放在碗里却不吃,而是一手将筷子一并扣在碗上端起,偏头朝沈昭月道:“梧州名厨做的梧州地方菜,你尝尝。”
大家都等着齐铭动筷先吃,然后再跟着动筷吃饭,但是齐铭现在夹了菜先让身边小厮吃是什么意思?
怕菜里有毒?
一时间厅里诸人皆不敢动筷,都看着那留着两撇胡子也难掩其清俊的小厮。
沈昭月不知道齐铭为什么突然给她夹吃的,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小厮,就得听吩咐,上前去接过碗,站在原地,盯着众人目光夹起蟹黄狮子头咬了一口。
狮子头软糯,带着蟹黄的香味,入口即化,吃得沈昭月眼睛亮起。
“好吃吗?”齐铭问。
沈昭月点点头。
梧州知州贺湾这时一脸讨好地道:“王爷放心,桌上用的杯盘碗筷都是纯银的,酒菜皆可放心用。”
齐铭却看也没看贺湾一眼,只是默默地看着沈昭月吃完那枚狮子头,又去吃那两片脆皮烧鹅。
沈昭月手还不方便,吃东西慢,一厅的人就等着她。
等着等着,菜都要凉了,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王爷还不用膳,只让所有人都陪着他看他那小厮吃饭,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醉鹅好吃吗?”齐铭又问。
沈昭月还是点点头,碗里的菜都吃完了,嫣红丰润的小嘴泛着点儿油光。
齐铭又打开每人面前都有一盅的佛跳墙,悉数倒在碗里,递给沈昭月。
这佛跳墙闻着就鲜美极了,沈昭月吹了吹,吃完之后连碗里的汤也喝光了。
齐铭又问:“好喝吗?”
沈昭月又是点头,她觉得这个汤真是她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汤,只可惜说不出来。
“这佛跳墙的汤为什么这么好喝?”齐铭又问,但这次不是问沈昭月了,而是将视线扫向在座的所有人。
这不是一个寻常的问题,因为齐铭的眼神就很不寻常,黑沉,压抑,像是海啸即将来临前看似平静的海面。
这个宴会,实则是贺湾奉齐铭的命令办的,邀请的好些人,也是齐铭要求他要请到的,但他不知道齐铭让他办这个宴会是为什么,只能猜测是筹集军粮之类的。
贺湾硬着头皮回答齐铭的话:“回王爷,这佛跳墙乃是由鱼翅、海参、鲍鱼、牦牛皮胶、瑶柱等珍贵食材,加入高汤和陈年老酒文火煨制而成,用料昂贵而工序繁琐,又经由有资历的老厨子细心处理烹饪,所以汤才这么好喝。”
齐铭道:“所以是因为贵才好喝,一盅佛跳墙多少钱?”
贺湾头上开始出汗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感觉有人要遭殃了:“回王爷,微臣也不知,今日佛跳墙的食材都是吴三水吴老板送来的。”
贺湾提到的吴三水站了起来,道:“王爷,这些食材大部分都是小人自家的工人出海捕来的,小人来梧州的时候带了几车过来,并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