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阿尔凯的声音里还是带着哭腔,“她希望我死……为什么?”
“那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下来了,没有她你也能活得很好。”埃文德尔郑重地看着他的红色眼睛说,“她给予了你生命,但只要你出生了,你的生命就是属于你自己的,就算她恨你、诅咒你、抛弃你,你也一样能够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成为了一个强大的游侠,她要不要你一点都不重要,你已经长大了。”
“……你说的对,我已经长大了。”阿尔凯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才那个柔弱的幼小精灵已经变成了他们熟悉的那个游侠,他用恢复了正常的声线问,“怎么回事?”
“这是梦魇之主制造的噩梦,会引发出你内心最恐怖的记忆。”埃文德尔说,“只要你想起来就好办了,我们得找到这个噩梦的裂隙,然后就能离开这里了。”
——
菲尔斯在完全没有光的地底通道里疲于奔命,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甩脱身后的追兵,“血蜘蛛”的刺客们就像是气定神闲的猫在捉弄已经无路可逃的老鼠,总是吊在一个他能听到声音,却又似乎可以跑掉的距离,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他,说着等抓到以后要怎样收拾他之类的话。
菲尔斯知道自己已经接近地表了,他看到了通道尽头有微弱的光,那是阳光,虽然刺眼但是温暖,他只要逃到阳光下,那些黑暗精灵就不敢再追上来,他们惧怕阳光,因为阳光会灼伤他们的皮肤,刺瞎他们的双眼。
自由和安全已经近在咫尺,菲尔斯加快了脚步,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却突然一脚踩空,跌落了下去。
他来不及想大裂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能尖叫着不断地下坠,近在咫尺的自由再也抓不到了,他绝望地落入了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渊。
“你的梦可真是刺激啊。”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依然在往下掉的菲尔斯看到埃文德尔、帕洛斯和阿尔凯,他在地表的同伴们也和他一样在空中不断下坠着,但是菲尔斯的内心却神奇地突然平静下来。
“抓紧了。”埃文德尔对他伸出了手,然后给自己用了一个漂浮术,四个人抓成一团,下落的势头渐渐地减缓了,最后像是没有重量的肥皂泡泡一样漂浮在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不对呀!我已经到过地表了,我还结识了你们,跟你们去过很多地方,‘血蜘蛛’也已经完蛋了,是你干的!”菲尔斯迅速地想起了这些刚才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事情。
“到底是梦魇之主的力量在减弱,还是你的神经太大条了?”埃文德尔不解地嘀咕。
他们又破坏了一个噩梦,然后在下一个噩梦里,救出了被一大群巨大的蜘蛛包围的黛雅。
最后一个噩梦是一个黑夜中的雪原,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顶兽皮帐篷,里面传来女人有气无力的哭叫声。
“这里是……?”野蛮人姑娘黛雅加快几步走上前去,刚接近了帐篷就听到格尔惊慌失措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弥尔雅,求求你不要死,天呐,怎么办啊……不管是哪一路神明或者魔鬼都好,谁来救救她?谁都好,拜托……救救她啊……”
格尔跪在冰冷的地上,满脸涕泪横流,他是野蛮人中数一数二的强壮战士,不知多少敌人死在他的手中,他什么都不怕,就连死亡也吓不住他,但是现在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正在他的面前慢慢死去,他却毫无办法,只能无能为力地呆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弥尔雅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格尔!”埃文德尔掀开帐篷,把高大的野蛮人姑娘往前推了推,“你看看这是谁?”
“你们是谁?……不管是谁都好,快帮帮我,我的妻子就快要死了,救救她!”焦急的格尔显然没有认出他们来。
“爸爸!”黛雅抓住他的手说,“爸爸,是我啊,我是你的女儿黛雅,妈妈和我都没事,那一天埃文德尔恰好路过,他救了我们,你还记得吗?”
“我……你……”格尔显然懵了,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姑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名字也是你取的,你还记得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吗?”
“名字……黛雅?”格尔一拍自己的脑门,“对啊!我和你妈妈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到这么大,我怎么都给忘了呢!”
“……真是个笨蛋老爸。”黛雅翻了个白眼,生气地转过身去,偷偷地擦了擦通红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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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碎了最后的一个噩梦,终于回到了那个荒凉的空间,一回来就看到死灵法师的身体一手提着他自己的脑袋,一手在空旷的花园里用血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吾主吗?已经太迟了,今天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埃文德尔认出了那个魔法阵,他惊呼一声:“快住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法师的语气让阿尔凯、帕洛斯和格尔都意识到事情不妙,冲上去想要制止尼克,但是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了他们,在那个法阵的中央,尼克提着自己的脑袋阴森森地笑着:“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这样没什么天分也没有好运气的死灵法师,但就算一个像我这样蹩脚的死灵法师,也可以拖你们下地狱。好好接着吧,这一招就叫做‘同归于尽’。”
梦之境(四)
自爆术本来是一个错误的魔法阵,他的法力回路是完全封闭的,会导致法师注入的魔力不断循环加强,最终发生爆炸,不仅会将施法者本人炸成灰烬,还会对周围造成极大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