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脸色登时煞白,瞪大双眸摇头。
“不!不是我……我没有勾引你!”
“你还狡辩!呸,你这专勾男人的狐狸精!怕是忘了自己还与有我儿婚约,你当真不要脸!”
萧老夫人在她脸上打了一掌,接着,有人将她推搡于地上。
谢家人指着她窃窃私语,“这水性杨花的女子,未出阁便与男人私通,珠胎暗结,那身子还不晓得被多少男人沾过!谁知道她这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我们谢家的种!”
下一瞬,叔母郭氏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指着她大声叱骂:“不争气的东西,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穿,你竟大着肚子都爬不进镇国公府的门,我要你何用!早晚有一天我把你和你那瞎眼的娘都赶出沈家的家门!”
“不,不——”
蓦地,窗外一声鸡鸣起,沈棠宁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天边,东方既白,霜白的天色中一丝熹微刺破天际。
镇国公府中披红挂绿,寒冬腊月里竟花彩缤纷,碗口大的牡丹、粉菊围着园子回廊铺了遍地。
一大清早,寒气尚浓,府中小厮仆妇们皆着新袄新衣忙活起来,却个个来回行色匆匆,噤若寒蝉,面上不见喜色。
静思院中,新妇已坐在镜台前。
梳头的丫鬟是镇国公夫人王氏院中的丫鬟,今日被她的主母特意打发来为新妇梳妆,新妇姓沈,出身平宁侯府,听闻未出阁前乃公认的京都第一美人。
便是名声不大好,但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感叹她容有殊色,冠绝京华。
丫鬟很是好奇,这京都城是何等的富贵繁华,天子脚下,光是后宫佳丽三千人,美人更是数不胜数,一人眼里一个美法,这新妇究竟该美成什么样,能被众人公认为京都第一美人?
趁着梳头的间隙,她便按捺不住好奇频频向那菱镜中望去。
可惜铜镜模糊,新妇似乎亦是心事重重,蹙眉低眼,只能看到她两道细浅的弯眉微微颦蹙着,长睫乌浓,眉眼间似有忧郁之色。
“奴婢帮世子夫人簪根金钗。”丫鬟恭声说。
“不必过于华丽,素净些就好。”另一边沈氏陪嫁的丫鬟提醒道。
梳头丫鬟在妆奁中寻摸到支如意双喜蝙蝠玉凤头,扭头时终于找到机会将视线扫向了新妇。
只这一眼,她便像被什么劈中一般瞪大双目,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新妇的样貌,的确用不上过于华丽繁复的头面钗饰……
窗外柔和明晰的光落在新妇瓷白的面容上——那张脸似乎过于苍白,却奇异地另有一种血气不足的柔弱之美,她缓缓抬起眼睫望向她,“咣当”一声,丫鬟手中的金钗跌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鸣响。
丫鬟回神,慌忙拾起地上的金钗跪下道:“世子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无妨,起来罢。”
片刻后,响起一道低柔清润的声线,这声音听着便叫人心尖一酥,很是悦耳,只透着股中气不足,暗暗印证了丫鬟的猜想。
这位世子夫人,身子不是很康健。
一只手落在她的腕间,将丫鬟虚虚扶起,丫鬟摸不透新妇的脾性,连忙站起来,立在一旁唯唯应是。
她知道这世间的美人脾气都是有些差的,譬如世子那位前未婚妻永宜县主。
新妇却好像并没有计较她冒失的打算,让她继续梳头绾发。
丫鬟一面梳头,一面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了新妇美丽的脸庞,察觉到她眉眼间亦有疲倦之色,大约是昨夜没有睡好。
紧接着又朝新妇的小腹瞥去。
海棠红缠枝石榴花的袄裙下裹着一把盈盈的腰肢,才三个多月,尚未显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