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犹疑了一瞬,点点头:“大人说得不错。宋姑娘是前两日才到玉京城来的,今日也是随着主家来观礼。”
“我记得你似乎是魏夫人身边的婢女。这位宋姑娘既能坐在你们夫人身侧,想来是陈家极亲的亲眷。”纪遂语气随和,好像是在和朋友谈天说笑般。
他虽是个阉人,但面貌却生得极好,五官精致中带着一股邪气,声音也不像大多数太监一般那么尖细。
若不是有这身内官服饰在,旁人只怕会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误入此处。
婢女恍了恍神,没想到纪遂连她是谁家婢女这种小事都记得,她回过神来低头不敢再看纪遂的脸:“大人误会,宋姑娘是打湖州宝陵县来的,虽是陈家贵客,却并不是族中亲眷。”
婢女唯恐纪遂是不满宋墨玉,又连忙解释道:“大人,奴婢不敢欺瞒。宋姑娘确是主家客人,且这将军府是头一次来,是以才没办法亲自给大人带路。大人恕罪。”
纪遂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误会了。”
此后两人一路无话。
婢女在前头领路,只感觉身后有一道摄人的目光叫她如履薄冰。
这一段小插曲宋墨玉并没有放在心上吗,她只当这纪遂是真迷了路,她心里更记挂的是湖里那几尾大肥鲤,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回头问问陈司悬好了。
反倒是婢女紧张至极,等婚宴散去回到国公府后,她连忙向陈司澜禀告了此事。
婚宴既结束,陈司澜和魏正安也要带着敏敏回魏家去了。
临行前,魏正安先带着敏敏出去,陈司澜则把婢女说的事情同薛乔还有陈司悬说起。
她估摸不出纪遂的想法,但不管纪遂有什么心思,陈家都护得住宋墨玉。只是总要有所防备。
待陈司澜走后,薛乔问道:“阿悬,你怎么想的?”
陈司悬拍了拍指尖上沾的黄豆粉,说的话却是顾左右而言它:“娘,这剩下的豆乳盒子您还吃吗?不吃就都给我——”
薛乔连忙站起来,把刚才的问话也忘了:“这是阿玉昨天给我做的!你都吃三盒了还吃,你什么时候成个饕餮嘴了。”
陈司悬诉苦:“您不是知道我吃别的尝不出味吗,那席面上的菜再好吃,又不是阿玉做的。”天知道他在席面上和一群人推杯换盏,可却食之无味有多痛苦。
薛乔忍无可忍:“最多再给你一盒。”
陈司悬喜笑颜开,端起一盒就往外走:“那我留着睡前再吃,我去找阿玉了。”
他踏出门去,又转头递回来一句话:“纪遂我自会查的。”
薛乔:“……”她还真以为儿子对这事没上心,现在看来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国公府门口,本来要走的陈司澜一家还在这里停着。因为敏敏抱着宋墨玉就是不肯撒手。
陈司悬出来寻宋墨玉时正看到这一幕。只见敏敏仰头看着宋墨玉,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溢着水光:“舅母舅母,你和小舅舅去我家住吧,我把我最喜欢的房间给你。”
宋墨玉看着这小团子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了弟弟。宋之衡现在十岁了,不知道他三四岁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么可爱黏人。
陈司澜连忙把女儿抱起来递到魏正安怀里:“好了敏敏,下次再带你来玩好不好?祖父祖母在家等着敏敏呢,敏敏不想他们吗?”
“想。”敏敏内心天人交战,很想说带舅母回去和回家看祖父祖母有什么冲突,可惜她已经被爹爹抱住,她知道局势已定只得噘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敏敏拿着,这是我求的平安葫芦,穗子是我自己打的,就当是我陪着你啦。”宋墨玉走近,轻声对着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看了陈司澜一眼,见母亲准许后顿时开心起来。她一只手牢牢抓住穗子,另一只手捂住小嘴笑了起来。
魏正安朝宋墨玉还有过来的陈司悬点了个头,让敏敏朝他们告别后,先带着孩子上了马车。
宋墨玉则对着陈司澜说:“给敏敏开的那副药膳要吃够五天才能彻底根治她的喘疾,反正魏家离这不远,到时候我做好让人送过去。另外还给她做了些小孩爱吃的糕点,我知道你怕她吃太甜的坏牙,糖我都放得很少,不碍事的。”
“敏敏真是多亏遇到你了。”陈司澜的感激发自内心。她生敏敏时很不易,生了一天一夜才得了这个女儿,当做宝贝心肝一样疼爱,敏敏的事在她这里就是第一位的。
“澜姐姐言重了。敏敏和我本就投缘。”宋墨玉眨眨眼睛,又低声对陈司澜道,“变美的药膳方子到时候我也一并叫人送过去。”
陈司澜的高兴溢于言表,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