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倒栽下去,不见了踪影。
这特么是瀑布的上游!
狼王在岸边转了几圈,终于放弃找她麻烦,回到了灰狼身边。
这条瀑布就在笔架山最南边,下面一个谷地连着社学所在的青白山。
瀑布犹如飞鸿从千尺之高的崖壁上翻腾下来,成浩荡之势,谷中回响的俱是激荡声。
湛长风被水流冲入潭底,冰凉的水刺得她清醒了一分,身体却虚弱得要沉睡。
她用最后的力量封住了五官心脉,任由自己下沉,意识渐昏。
一道白影游过来,捞起沉潭底的人,额心火寂然跃动
天未亮,学子们还没上山,一人却已经漫步山径,伴风且吟,偶尔一拨琴弦,应着鸟鸣虫声。
将亮未亮的夜色里是他洒然而行的身姿,轻袍飘动,下了石阶,愈近困龙潭,手不禁抚拨琴弦,音之烈,几与萦绕在谷中无数岁月的磅礴之气相撞。
但今日的困龙潭似乎有点不同,宫七弦指腹一压,琴音戛然而止,轻渺渺地望向水岸边。
他快步走过去,果见一人躺在那儿,浑身湿透,气息孱弱,手腕上的布条散了,血色晕染开来。
宫七弦见她未着社学之衣,又是一副从水里出来的模样,心虽疑惑,却没有迟疑地放下怀中琴,施手援救。
他的指尖堪堪碰到她的衣服,异变陡生,一只手铁钳般箍住他的手腕,同时一腿屈膝顶上来,宫七弦本能运气挣脱,却发现如何运气都挣不脱手腕上的钳制,生生挨痛击,几乎是在同时,整个人被掀翻过去,砸在碎石遍布的地上,手被压在头顶,一膝盖又下来,撞在腹部同一个位置。
宫七弦痛得身子都弓起来了,紧而呼吸一促,窒息感袭来,他掰扯着如鹰爪般扣着他脖子的手,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又惊又怒地盯着压在他上方的人。
那张俊俏的脸透着弱态的苍白,嘴唇没有血色,一双眼睛深邃漂亮,是如琉璃般的深灰色,好像容纳了整个冰冷却蕴藏着无数生命的宇宙,温和,又不含一丝感情。
一种无法言说的寒冷从心底蔓延开来,宫七弦几乎不敢反抗。
但是那人松开了他,直起身子,默然地向潭水走了几步,她的手指微动,凭空抓出一个荷包,里面是一颗名为“永恒”的种子。
她的眉将将压下,透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随后那颗种子被丢入了潭中。
一声叹息好像抽去了所有力气,她瘫软下来没了动静。
宫七弦踉跄着退开好几米,顾不得查看身上的淤青,紧盯着地上的人,生怕她再起来。
良久,宫七弦才试探着走进了些,那人的气息似乎强了一分。
宫七弦迟疑地搭上她的手腕,此前一幕没有发生,他不知不觉地松了口气,但又更疑惑了,脉象很正常且不说,这人的真气竟如此弱小!
如此弱小怎会将他压制得没有还手之力?
湛长风醒了,没有感觉到危险,翻了个身继续睡。抬着手刚想给她擦脸的姑娘默然了,不确定地叫道,“你醒了?”
“困。”
“那你好好休息。”门合上了。
湛长风起来的时候看见了夕阳,它金橘的光,暖洋洋地笼着窗台上的君子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