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少年怜爱地抚摸着瑟瑟躲他身后的唯存的两只猎犬,眼中有怒气。
其他人亦是心疼,这些猎犬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如今就那么死了,怎向先生们交代,所以俱都瞪着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侧过头,白玉似的俊俏侧脸上溅了几滴猩红的血,眼神如渊。高大少年瞳孔紧缩,心底蹿起了一丝凉意,只觉这人冰冷邪性。
“不听话的畜生,要来何用。”湛长风转过身,目光从他们的面貌服饰上扫过,“社学?”
“你是何人?”
湛长风冷笑,指指地上被射成刺猬的吊睛白额虎,“纵犬行凶,暗箭杀人,毁去了一张完好的虎皮,知错不改还企图诬陷被害人。”
锵一声,剑归鞘,她道,“我很有兴趣和你们的先生谈谈。”
“但在此之前,留下赔偿。”
黑衣少年不忿,“你杀了我们的猎犬还想要赔偿?!”
“被害人将行凶者揍了,你难道还指望被害人道歉,还是说,我没死,你们很遗憾?”
“你!”
“萧邵白!”高大少年伸手将黑衣少年往后拨,他既愧疚刚才的失误,又恼恨湛长风下手狠绝,但也深知再这样对峙下去,两边人都别想好。
“在下望梅居程之高,实在是夜黑风高引得误会一场,我观你这个年纪,想必也是社学的,不如各退一步,日后好相见。”程之高眼尖地发现了她手腕上往外渗的血水,“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赠与你,另外,这头虎,我也买下了,如何?”
“合该如此。”湛长风道。
程之高瞧着地上的老虎,虽被射中了好几箭,模样有点惨,但不能掩盖这是一头体格健壮的成年虎的事实,少说也得七八十灵石,这让他犯了难,他哪里能拿出那么多灵石。
回头望几个同伴,看天的看天,观鼻的观鼻,没有一丝分担的意思。
“还不知道这头虎是谁杀的呢,你上赶着做什么!”萧邵白嗤笑开口。
有人见上面的箭矢都一模一样,也小声附和,“说不定是我们射杀的”
他的未尽之语止于湛长风一脚将这头吊睛白额虎踢到他们面前,虎头正对着他们,一边眼窝插着弩箭,七窍流血。
程之高都替自己人尴尬,狠狠咬了咬牙,肉疼道,“你看七十灵石如何,我这里只有五灵石,剩下的明天补给你。”
“那就这样。”湛长风不再理他们了,自顾自到溪边清洗伤口。
狼群
“这人当真狠毒,就算被攻击了,也没必要下杀手吧。”
“就是,死了那么多猎犬,还连累我们受罚。”
“其实人没死已经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了吧。”一个少年弱弱分辨了一句,人命总比狗命重要,况且本就是他们失误在先。
萧邵白横了他一眼,暗含鄙视,“朱阳,你怂我们不怂,她实力不差,分明可以逃脱,却杀了我们的猎犬,明摆着挑事。”
“好了!”程之高郁闷道,“少了这么多黄犬,惩罚不说,我们这队的狩猎成绩恐怕会被拉下很多,有那个空,不如快点多找些猎物。”
几人谈话间,草叶簌簌,一头灰狼蹿了出来,背上皮肉开绽,血结着毛发。
“咦,这不是我们追的那头狼吗?”
几人连忙摆开阵势,半弧包围上去。
那头狼骤然遇见猎人,惊得身子都弓了起来,想后退,却又不知在忌惮什么,只得原地打转,眼神哀戚,似乎十分疲惫。
忽有破空声,十数只箭矢一道来,砰砰砰,篱笆般将灰狼圈了起来。
程之高等人心惊地抬眼望去,就见六道身影刷刷落地,为首一人眉目冷峻,一身黑色劲装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身体,气势凛凛,灰狼在他面前哀鸣,竟不敢跳出用箭矢围起来的圈。
歹命,居然碰到了这个冷面神。程之高叹了声,看样子这头灰狼是与他们无缘了。
“巧啊。”程之高几人退后三步,示意自己不会抢夺。
冷面少年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他身边的姑娘已经拉弓搭箭,身有英姿,举止飒爽,冲几人一笑,“巧啊。”
弓已经拉满。
萧邵白瞧着这头让他们追了大半时辰还损失了十头猎犬的灰狼,很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那一队的人都是高手,正面对上讨不了好。
那厢湛长风往手腕上缠布条的动作一顿,倾了倾耳朵,兀然道,“礼规有云:猎者,不猎幼兽,不采鸟卵,不打归巢之鸟,不杀有孕之兽,不一网打尽,没错的话,那头狼已经怀孕了。”
“嗯?”举弓的姑娘意外地看了眼湛长风,又仔仔细细地盯着灰狼的腹部瞧。
那头灰狼似乎十分通人性,竟然翻过身露出自己的肚皮,声哀如泣。
姑娘手一抖,不禁放下了弓箭,“肚微隆,丰腴,确实怀孕了,你怎么看,冷易安?”
余人不由侧目,冷面少年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说话淑女点,冷于姿。”
他说着,上前几步,拔掉了一支箭,意思是同意放生了。
灰狼跳出圈子,夹着尾巴蹿进灌木丛。
萧邵白对这种虚伪的行为嗤之以鼻,“只不过胖了点,哪里是怀孕了。”
“既然你们不要,我却之不恭。”他拉弓射箭,箭没入灌木丛后面,立刻传来一声哀嚎。
“你什么意思!”冷易安逼视着他。
萧邵白的行为可以说是打脸,也可以说是挑衅,冷易安六人心中不快,我们前脚放生,你后脚杀了,想干什么!
六人上前对峙,程之高几人自然护着萧邵白,亦是上前一步,不肯落了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