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海瑞用钦差旗牌调了一营警卫军,把开封城大相国院后院给围了,改为临时羁押所。
再把石星此前拘押的案犯全部押解回来,关入临时羁押所。
第三天便开始提人审案。
过了六天,舒友良一行和李鄂前后脚赶到开封城。
舒友良一见到海瑞就上下打量着。
“老爷,可算见到你了。二十来天没见到你,你清瘦了许多。”
“是啊,没你在身边,老夫什么都吃不下,当然清瘦了。”海瑞笑呵呵地问道,“书信里说你计划一路骑着自行车到开封城,这么快?”
舒友良连连摇头,“自行车那玩意,骑个两三天,一两百里路还可以。骑久了屁股痛,浑身上下都痛。
要是一路骑到开封城,我早就歇菜了。骑到涿州城,我就不干了,这么骑下去,早晚完蛋。
我可是刚纳妾的人,好日子还没过够!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在涿州城包了两辆马车,直奔河南。”
“包车很贵的,你这么抠门的人,又不是出公差,怎么舍得花钱?”
舒友良气呼呼地说道:“抠门,我当然抠门,你都做到那么大的官了,臬相,我好歹也是七品官,还穷得连叫花头子都不如,我能不抠门吗?
要不是这次傍上大财主,我真得从京师一路骑过来。哎呀,我的老胳膊老腿啊。”
李瑄上前拱手,满脸歉意:“海公,是晚辈一时兴起,非要逞强骑自行车南下,连累了舒爷,包车钱是晚辈自愿出的。”
李瑄和海瑞都是西苑常客,非常熟悉。
海瑞哈哈一笑,“既然友良打小侯爷的秋风,那老夫放心了。”
确实放心。
李瑄是德平侯李铭独子,孝懿庄皇后李氏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朱翊钧的亲娘舅。
朱翊钧对亲外公李铭和礼法外公固安侯陈景行都非常亲厚,即位后加封侯爵,还从嘉靖年间就拉着李、陈两家入股少府监各大企业,每年吃股息都能吃得盆满钵满。
海瑞知道德平侯李府和固安侯陈府非常低调,不参与朝政,安安心心过太平富贵日子,简直就是勋贵外戚的典范。
故而没有对两家“另眼相看”。
海瑞摆了摆手,“小侯爷,皇上派你来开封,是要你历练。你想怎么历练?”
“海公,晚辈想在任大哥麾下当个差。”
“任博安。”
任博安马上上前拱手道:“卑职任博安见过海公。”
“王子荐很看重你,这次特意调你来豫。你当好好办事,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是。”
“小侯爷你不用太顾及他的身份。皇上的脾性老夫是知道,既然叫他到地方来历练,就是要好好锤炼。
你只要护住他的安全,其余该使唤就好生使唤,多带他见识见识。”
“卑职谨遵海公的嘱咐。”
钦差衙门另一个院子里,李鄂在拜会王一鹗。
“云英,你来的正好。”
“恩师,难道这案子有什么反复?”
“反复倒没有,几天审下来,基本上能认定,确实如石星所料,藏在这起大案背后的幕后黑手,真是河南藩司梁岑。”
李鄂小心地说道:“梁岑是山东人,但他从被选为唐县县丞开始,三十多年官场生涯,除了期间有六七年在南京出任刑部郎中外,二十多年都在河南打转。
他与郑藩、唐藩和赵藩关系密切,也与河南世家豪强关系不一般。据说去年梁岑踌躇满志,以为能接任河南巡抚,不想皇上把石拱辰派下来。
恩师,学生觉得梁岑有能力把石拱辰架空,在其眼皮底下做出这等大案。”
王一鹗点点头:“石拱辰入豫以来,一直在跟梁岑明争暗斗。”
李鄂说道:“恩师,如此说来,那石拱辰确实被梁岑拖下水,狠狠地坑了一把。”
王一鹗摇了摇头,“云英,你小看了石拱辰。这起大案,谁坑谁还不一定啊!”
李鄂忍不住愣住了,恩师,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