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黑漆漆的,嬿婉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都疼。
捧在头顶的烛台重若千斤,滚烫的蜡油滴滴坠落,流到了头上,脸颊上,烧到了眼皮上,疼得她直掉泪。
两只手已经酸胀疼痛得失去了知觉,可她知道,一旦自己放下手来,马上就会有人冲过来,狠狠地拧她的胸脯。
最近,启祥宫里的宫女们像是找到了好玩儿的游戏,总要找借口拧她两下,掐她几把,见她痛得直掉泪,就高兴得扭头去跟贞淑姑姑邀功讨好。
这样隐秘的伤,她不能展露给任何人看,只能死死咬牙忍着。
她甚至不敢掉泪,因为一旦露出软弱的样子,那些虎视眈眈的太监们,就会觉得她已经被打怕了,不敢反抗,会立刻把手也拧向她的胸前。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跌倒了就爬起来,竭力保持着标准姿势,陷在这启祥宫里,只有听话,才能保住命。
她没死,还在苟活着,这就很好了。
“樱儿,快去洗漱一下过来,主儿起床了,要你捧洗脸水。”
“是!”
她连忙放下烛台,摔了好几次,才几乎爬出了正殿。
下人的庑房里,还有些宫女正睡得香甜,听见她不小心撞在门框上,瞪大了眼睛骂道:“找死呢!你皮子又痒了是吧?不如我找个太监替你松快松快?”
嬿婉小心翼翼地赔笑讨好:“对不起,我小声儿点儿,姐姐别生气。”
看着那宫女骂骂咧咧又睡着的样子,她直勾勾盯着她的后脑勺,冰凉的指尖摸上瓷枕。
只要一下,就能将她活生生砸死!
另外一个宫女嘀咕道:“这贱皮子,恐怕早就想让太监拧她了吧!要不怎么整天故意惹我们生气?”
“肯定是呢!幸亏海贵人跟咱们娘娘说了,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皇上,淫荡得很,让咱们一定把人看住了!不然,真叫她见了皇上,不得把咱们娘娘的面子丢尽了!”
嬿婉心头一震,胸口一甜。
原来!
原来在嘉妃宫中,海兰也没有放过她!
怪不得!
怪不得她一开始只是被嘉妃欺辱大骂,忽然有一天就连门都不能出了!
……
“快!快把魏贵人抬起来,这口血要是呛进了气管里,人就九死一生了!”
太医惊呼出声。
宫女太监们却犹豫了一瞬,就是这一瞬间,进忠已经冲到了床边,迅将嬿婉扶起。
他指尖都在颤抖:“然后呢?”
太医迅拿出金针:“公公扶稳了!”
进忠手背上青筋蹦起:“您就放心吧,快下针!”
慌张之中,他硬是挤出了一分心神,看向弘历请罪:“皇上,奴才僭越……”
弘历沉声道:“听太医的吩咐,若魏贵人能够脱险,朕重重有赏!”
进忠忙谢恩:“是!奴才谢主隆恩!”
他再撑不住,垂着眼死死克制着情绪,尽量低头让帽檐遮住脸,身子也恭敬地往后撤,尽量不碰到嬿婉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