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往蚂蚁洞撒完尿还踩两脚,踩完了他还嫌弃鞋脏了,真是折腾完蚂蚁折腾他爹娘,完了他自己还委屈得跑来告状。
现在孩子大点儿了,你看着他越来越懂事,满怀欣慰,但很快你就会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就比如现在——
现在小孩反过来了,他认为他自己无所不能,什么他都能干,敢想没什么错,问题是他还真敢干!
宋三郎深吸一口气,顺着儿子的话道:“你打算怎么混进去,跟爹说说。”
秀娘也道:“是啊,你当人家那慈幼院是个小孩就让你进去的,再说了,像你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孩哪里像是没有爹娘的?”
宋景辰道:“那我就不装成孤儿,我就说我同爹娘出来玩走散了,求他们收留一晚上,我穿金戴银的进去,他们一看这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孩,肯定不敢对我不好,他们还想从爹娘手里拿到赏银呢。”
“而且我才这么小,他们不会对我这样小的小孩有防备的,不光他们对我没有防备,那些孤儿院的小孩以为我以后跟他们是一样的,肯定也不会防着我,我套他们的话还不是很容易?”
“爹爹,你说是吧?”宋景辰歪着小脑瓜朝宋三郎道。
“呃……”
宋三郎不得不承认,按照儿子这套说辞,成功的几率还挺高,倘若这慈幼院没有猫腻,儿子自然不会有事。
退一万步来讲,倘若这慈幼院有猫腻,他们更不敢对有主的孩子怎么样,他们做贼心虚,最怕就是引起人的注意。
不过可行归可行,调查慈幼院的办法千千万,宋三郎是绝对不可能让儿子冒没有必要的风险,更不想让他在这样小的年纪见识到太多人性的阴暗。
摸了摸儿子的头,宋三郎道:“辰哥儿讲的有些道理,但爹爹要告诉你,除非迫不得已,以身犯险决不可取,你不可能预估到所有的可能,凡是皆有意外,这个意外你承担不起,爹娘也承担不起。”
顿了顿,宋三郎又道:“即便你能查出这慈幼院有问题,你能解决他们吗?”
宋景辰道:“我可以和爹爹一起去官府告他们。”
宋三郎:“所以,人家慈幼院的人对你这么小的孩子没有防备之心,官府的人对你这么小孩子说的话就能相信?”
“啊?”宋景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被他爹问住了。
宋三郎继续道:“你怎么知道把慈幼院那些管事的人都解决了,新来的院长就一定是好人?”
宋景辰眨着大眼睛倚进宋三郎怀里,“爹爹,那怎么办呀?那些小孩没有爹娘已经很可怜了,还要受他们欺负,我们就看着不管吗?”
宋三郎道:“既然咱们都知道了,肯定是管的,但要管自己能负责的那一部分。”
“咱们辰哥儿还只是尚无自保之力的小儿,遇见这等事情告诉大人就是对你自己负责、也对爹娘负责、更是对他人负责。”
宋三郎把小孩抱到腿上,又道:“我儿聪明也很善良,然聪明良善非能周济万事,作一个聪明人,当以所长让人,使擅长之人做擅长之事才是正理。”
微微停顿了一下,宋三郎摸着儿子的头道:“良善者若用之不当,反为大恶。”
宋景辰从三郎怀里抬起头来,小眉头轻皱,“爹爹,什么叫良善者用之不当,反为大恶。”
宋三郎道:“辰哥儿需知这慈幼院乃是在天子脚下,且时常有人造访,那些人仍敢胆大妄为必然是有所依仗,若没有搞清楚他们背后撑腰之人就冒冒失失去告状,非但不会解决问题,还可能会连累到那些孩童。”
“届时,辰哥儿管不了可以说你已久尽力了,自己问心无愧,可那些孩子却跑不了,也没地方跑,那些人必定会变本加厉恐吓甚至打骂报复那些孩子,让他们再不敢出一言半语。”
宋景辰有些后怕地往宋三郎怀里缩了缩,搂住他爹的腰,小声道:“爹,好可怕。”
怕就对了。
这个年龄就得知道怕,不然你给他顺个梯子,他能给你捅破天。
宋三郎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严肃道:“爹不管你们陈先生怎么教你的,圣人又是怎么说的,在爹娘这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敢拿自己冒险,爹就打你屁股,记住了吗?”
秀娘插了一句:“嗯,你爹力气大,下手狠,把娘的那份也捎带上一起打,甭怕打坏喽,荀大夫那里有好药,咱不怕花钱,过个十天半月,你就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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