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入眼是熟悉的房间布置。
是了。
她恍惚记起,自己被青年一路抱回了客栈。
现下很安全,门外也并没有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守卫。
姜姒心下微松,可下一瞬便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浴桶里哪里来的潺潺流水声?
她忽地扭头。
裴珏就坐在浴桶旁边的凳子上,眼帘微垂,神色专注地捞起她浸在水下的手臂,掌心掬起热水,仔细为她洗去浑身上下的黏。腻。
“醒了?”
青年的嗓音犹带一丝哑意,不似往日的清润。
“衣裙都湿透了,不洗个热水澡怕是会着凉,表妹担待些。”
是在解释为何到了客栈不让她睡觉,反而不打一声招呼便让她洗澡。
可姜姒听后一点儿也不觉得感动,甚至觉得这声音可恶极了。
是谁害她衣裙湿透的?
明明让他停下,他却不肯。
甚至明知她害怕掉下去,还故意偶尔松开力道吓唬她,害得她紧张得不得了,勾住青年脖子的手腕都不敢放开。
可后来的她哪有那个力气……
心有余悸的她又忍不住委屈到眼眶发红,可下一刻便从旁边伸来一只略带薄茧的手掌为她轻轻擦去眸边的水光。
瞬间回忆起什么的姜姒眼睫一颤,下意识缩了缩。
裴珏察觉到少女因自己的触碰而一瞬间颤栗的身躯,修长的手指微顿,而后在那略带红肿的眼角处轻轻揉了揉,低声哄道:
“莫哭了。”
气得姜姒瞪了他一眼。
怎么哭都不让人哭了吗?
已在昨夜丢尽了脸面的她此刻无所畏惧,甚至在瞧见青年齐整的衣衫时更是恶从心中起。
凭什么他总是穿得端庄而又一丝不苟的模样?
昨夜也是,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怎么散落在地的却只有她一人的衣裙?
而可恶的青年身上的衣衫齐齐整整,只是凌乱了些,皱褶多了些。
越想越气的她一把拍开青年的手指,从桶里掬起一把水便泼了过去。
一次不够便再来一次,直教那干净清爽却无比碍眼的衣衫也像她那被脱下搁在一旁的衣裙一般湿透才肯罢休。
可只这一点哪里解恨?
还是待她恢复力气以后,再在他的身上一雪前耻。
心中突然升起的恶念将她吓了一跳。
可随即她又安慰自己,不是自己的错,一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来着。
笃定原因必是这个的她思及此,又恨恨地瞪了青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