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君一提晴雯,曹寅便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晴雯是赖大家的带进府里来的婢女,叫孙老太君一眼看中了,又赏给了曹頫。
赖大家的,那可是孙家的家生子奴婢,打小就伺候在孙老太君的跟前,极得主子的信任。
唉,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孙老太君依旧是为了替曹荃那个败家子铺路。
曹寅一时间,心灰意冷,意兴阑珊,也懒得多做思量了,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所谓的晴雯,只是个不值得一提的丫头罢了,曹寅并不打算和继母争辩什么。
但是,涉及到次女曹春的婚姻大事,曹寅并不准备让步。
孙老太君纵容着曹荃那一大家子,生活奢靡无度,花钱如流水,落下了几百万两银子的巨大亏空。
今上活着时候,乐意维护曹家,实在是万幸。但是,山陵崩后,曹家又该怎么办?
太子胤礽先后从曹家拿走了七、八十万两银子,答应的事情却一件都没办成,曹寅实在是信不过太子啊。
将来,就算是太子登基后,也绝无可能再像今上这样的爱护曹家了。
迫于形势的需要,曹家必须在京里找到有实力帮着说话的亲家。
孙老太君和曹寅,算是在明面上达成了一致,打算想方设法的招玉柱为婿。
至于,最终选哪家的姑娘出来联姻,母子二人各怀着心思,各有算盘,那就说不准了。
曹家的寿宴上,男女分席而坐。两江总督阿山走了后,脱开身的曹颙也凑过来,陪着玉柱喝酒闲聊。
曹颙始终没提曹荃的事儿,玉柱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可能主动提了。
玉柱心如明镜,在他告辞离开之前,曹家的主事人,迟早会揭开谜底,给他一个扎实的交代。
果然,等玉柱吃饱喝足,提出告辞的时候,曹颙拉着他去见了曹寅。
“学生玉柱,拜见曹公。”玉柱很客气的长揖到地,并没有摆出上三旗大贵族的谱。
曹寅暗暗松了口气,侧身避过了玉柱的行礼,抱拳拱手道:“玉二爷太客气了,曹某实不敢当。”
宾主双方落座后,曹寅迟疑着说:“舍弟曹荃确有不对之处,为今之计,还望玉二爷指点一条活路。”
说罢,曹寅起身冲玉柱长揖到地,姿态摆得极低。
玉柱比谁都清楚。就算是,庆泰把曹荃逼死汉军旗人的事,捅上去了。
曹寅有康熙护着,顶多受一些斥责罢了,不可能有啥大事。
但是,曹荃本是上三旗的包衣阿哈,居然逼死了旗人,这个性质就很严重了,砍脑袋都是轻的。
江南三织造,吃香的,喝辣的,捞得钵满盆满。内务府里,眼红巨大利益的人,可谓是大有人在。
一旦,庆泰掀开了丑陋的盖子,曹家的敌人们肯定会疯狂的撕咬上来,那个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闹大之后,不仅曹荃的前途尽毁,性命堪忧。还牵连到他那四个儿子的前途,也跟着彻底的黯淡了。
玉柱料定,孙老太君不敢拿亲儿子和亲孙子的前途和性命来赌博,她根本就输不起。
明日早上,玉柱就要登船去句容县求学,他也没闲工夫陪着曹寅磨牙,玩心理拉距战。
“曹公,不瞒您说,苦主的未亡人已经准备上京告御状了。”玉柱此话一出口,曹寅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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