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昭仁殿的灯亮了通宵。
宁楚格的安神药浴都没拯救得了康熙的焦虑。
翌日早朝后,康熙到底还是将胤禛留下:“毓庆宫那边的五十万两,朕替他还上。你把这笔账销了罢,以后,没有以后了。他若再冥顽不灵,你与户部众官皆可禀告于朕。”
便早知道会是这样,胤禛心中也不由有那么点刺痛、那么点微酸。
同样的儿子,因为一个嫡庶之别,皇阿玛总是对太子二哥护持、偏宠太多。便他再如何交骄矜高傲,目中无人。奢侈无度,又喜欢遍植党羽,也还是他们其余十几个兄弟加一起都拍马难及的存在。
敛尽心中万般思绪,胤禛恭谨拱手:“是,儿臣遵旨。”
康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嘉许地说:“胤禛这阵子表现不错,属实辛苦了!”
胤禛:……
就发现自己很平静,再没有以往那种虽力持镇定,但心里却高兴得要飞起来似的欢喜。只微笑拱手:“皇阿玛言重了,于公于私,这都是儿子应尽之责。”
“只您也知道的,欠银数量过大、涉及人数太多。是以,此事绝无可能在段时间内功成。”
康熙点头:“朕晓得,再者……”
“前头查
抄内务府那班蠢蠡,国库就小小充实了一下。后头十四这些个大大小小的作坊们开起来,收入也很是不菲。财政上,其实并不如何吃紧。”
“你自可以便宜行事,切忌操之过急。不然的话,那些混账们自不敢对朕如何,却不免私下里对你多有诟病。”
“不怕!”胤禛唇角微弯,一脸的郑重认真:“若能把国库塞满,以后战事、灾情、水利等。不管哪儿有需求,都能立马拿出银子来。他们就算骂死儿子,儿子也必然是含笑而终的!”
再想不到会听到这番回答的康熙愣,良久才露出抹真心笑容来:“好孩子,不愧是朕早年就看好的贤王。”
“若所有皇子都如你,何愁大清不千秋万载?”
胤禛一撩袍袖端端正正跪下:“儿子何德何能,敢当皇阿玛如此盛赞!”
康熙正色:“不,你值得。”
一句话,说得胤禛湿了眼眶:“能得您这一句,儿子,儿子便即刻闭眼也瞑目了。”
康熙笑骂了句口无遮掩,亲手拿帕子与他拭了泪。
等胤禛都收拾好心情,重又投入到追债中了。康熙还含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满眼欣慰。在太子身上受到的挫折,都在四儿子身上弥平了般。
他的教育还是没错的,错得是太子。过于骄矜,不肯踏实下来。
还是需要打磨。
太子废立关乎到国家兴衰,一个弄不好……
胤礽再如何,也倾尽了他数十年心血栽培教导。
便再又诸多瑕疵,康熙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教导、斧正。而不是轻言废立,动摇国本。
此间种种,外人哪里得知?
他们知道的,只是皇上这把下了狠茬子,还派了雍郡王这么个黑脸煞神来。
娘个腿嘞!
那狠人,连自家亲姨父都不放过啊!叮咣一顿参,阿灵阿好好的一等公就没了。咔咔一顿抄家,只阿灵阿这一房所得款项就比国库欠银还要多。
好么!
老小子不但欺君,还有贪渎之嫌!!!
一条锁链拿进了宗人府,好一番审讯后。夺爵之外,又加了褫职。还挨了五十个板子,连旗籍都给他开了。妹连累妻子儿女,都是宫中德妃娘娘枕边风硬,哭啼啼不知道帮忙吹了多少场。
狠了心肝的,连自家亲姨父都能拿来祭天。皇上不但不以其为凉薄,还频频夸赞。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用明说么?
时候不早,该还钱了啊!
这样的认知与震慑下,曾经的老赖们都成了还债积极分子。
主动上门者众。
胤禛每日里忙到不可开交,数日下来,原就清癯的身形竟然又消瘦了些许。可把宁楚格给心疼的哎,整日里在家花样炖补汤。
香气飘飘的,不但隔壁的八贝勒府上闻得见。便连隔壁的隔壁,九阿哥府上都未能幸免。
然而此时此刻,甭管是八福晋还是九阿哥都没有了上门蹭饭的心情。
一个愁安郡王府上频频到访,一个总被八哥欲言又止的瞧。
哎!
胤
禟叹息,早年为跟八哥玩在一起特特求来的工部,此时竟然成了束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