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娜点了点头,于湖亭外等候。
初煦的朝阳撒在她的头顶,她那翡翠色的双瞳看着走入黑暗的神白须,心莫名一揪。
“半月不见,白公子容光焕,龙精猛虎啊。”
眼见来者,李世卿笑道,伸手请示神白须落座。
神白须根本没坐的心思,就这么盯着桌案上的茶杯,神色自若。
“一趟天都府,一趟半宝川,一趟十二门,白公子功高盖世,名满天下,为人臣的极致,为将者的骁勇,淋漓尽致,李某佩服。”
李世卿作势拱手作揖要拜,神白须向右一挪,没受这份礼,李世卿见状一笑。
“为什么要我保白下霁?”
神白须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无厘头,承诺保下白下霁是李世卿不同骁卫对抗的直接原因,虽然这只是表面关系,可神白须问的很明显是深层。
也因此,李世卿听了先是眉头一挑,又是饶有深意的看了神白须一眼。
他知道,神白须绝对是带着答案来的,而不是为了问问题。
“且先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吊一下你的胃口。”
“我且问你,那青抬衣滋味如何?”
“那女子何其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羞花闭月,何等的一见而众生枉然,何等的一笑而此生糊涂,现如今却栽在你神白须这片荒漠上。”
李世卿大大方方的一坐,双手放在膝盖上,笑问道。
神白须眉头微微一皱,又转而一挑。
“照这么说来,冥冥之中是你在牵线搭桥。”
“我不明白,明明让我和青抬衣敌对的你死我活你的收益会更大,更何况那人也并非完全受你制约,你怎么就不怕玩脱了她真给我杀了?”
“又或者,事后得知你的算计而恼羞成怒,非但会砸了你的布局不说,还要割你的脑袋。”
神白须这才缓缓落座,仍旧看着桌案上的茶杯。
李世卿只是又斟满一杯茶,看了一眼亭外的赛娜,后者目光投望而来,李世卿伸手意示她走近亭来。
后者在经过神白须点头后才慢步走来,坐在了李世卿右侧较远的位置。
只是她又看向神白须,后者注视着茶壶,神色自若,她又莫名坐到了神白须那一侧。
李世卿微微挑眉,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神白须,似乎赛娜的反应乎他的预料。
“你这不是活着好好的?还给人家高岭之花摘下来了,这一撞,满怀春色,如何啊?”
李世卿一笑,提起茶杯轻轻一抿。
神白须手打膝盖,这时却皱了眉,只是他想到深处,却又一惊,他看向李世卿,后者察觉目光,放下茶杯笑着回望。
“青抬衣是个苦命人,而你,神白须征御,是个比她的命还苦的苦命人。”
“你觉得你一介肉体凡胎淤泥之身,凭什么三言两语就能让一个在神骁这诸龙盘踞之地无敌了四甲子的青抬衣大动肝火恼羞成怒?”
“又凭什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甚至在面见九龙之后让一大群神仙听你的踌躇满志,满腔热忱?”
“是你神白须先天下之忧而忧吗?是你神白须命中不凡天选之子吗?”
“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青抬衣的秉性?尽管苟且偷生了四甲子,仍旧只不过一个坐怀当下奢望拥有普通人命运的小女人罢了。”
“她有如何的自负,在你这里,就会如何的一败涂地,她有如何的锋芒毕露,在你这里,就会如何的一蹶不振,她越是杀心泯然,就越是受其反噬。”
“心火反扑,谓之,生不如死。”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说到这里,李世卿看了一眼一旁皱着眉头的神白须,笑道。
而神白须,他根本不明白李世卿如此肯定的原因。
他的确从在与青抬衣的对峙中感受到这种所谓的冥冥中的预示,可若要说,他一介凡夫俗子,能压过天骄不世的青抬衣,荒谬绝伦。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宁肯相信自己只是一时好运,至于自己开的那个小玩笑,也只不过是为了激怒青抬衣的手段罢了。
毕竟李世卿也如此的指点过,而现在看来,有心为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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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因为一样东西而失去所有,反而因为这件失去的东西而越的想要守护,纠正,改变的人。”
“而另一个,倾覆所有反而只是为了得到一样东西,最后却因为那些失去的而不断唾弃,厌恶,憎恨自我的人。”
“你神白须,是前者,她青抬衣,是后者。”
“你们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可以因为失去的而变得越只忠于一件事,只忠于一个理想。”
“而另一个,会因为那些失去的东西换来的不值得而痛恨做出这选择的自己,放弃所有的执着。”
“以至于,只是执着的苟且偷生,为了活着而活着,在黑暗中躲躲藏藏。”
“需知能让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活着的唯一,就是执着,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也因此,你这个所谓的弃世之名者,就成了青抬衣眼中憎恨而又不得不憧憬向往的影子,以至于她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