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心之举可因心而拒,然人而非,终会有错。”
“天协子之所以说求心之道乃为心,就是因为他唯心而论,所以行而不惑,可你不是,你是神白须,不是他天协子。”
“你能看懂神骁史记上始祖源远流长的文人哲学,可你知否,这些大道理是何种残酷残忍可悲可叹的悲剧酿就的,前人不惜以身试险也要后人明白的,不是道理,而是这之中的为事之道。”
“天协子穷尽一生以求证道,无愧问心,可无愧就能大释于天下吗?他求的道,只有对没有错,何其绝对?”
周登楼是又急又气,伸手指着神白须,甚至气的左右徘徊,来回之间不停的指着神白须大论而道。
神白须则相对平静,在他看来周登楼之所以反复无常,就是因为事情的进展乎他的预料。
而他不能平复,可能是因为其后果神白须难以承担,又或者他根本无法承担。
“其实我挺好奇一点的,周登楼,你到底站在谁的立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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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前顾后,一路上你这个向导做的不前不后,不二不一,说你是骁卫通谋盘龙的卧底,可你对盘龙方的表现好像完全不像那么回事,相反,你在骁卫会议上反而一反平常。”
“他们都好像见了鬼一样,觉得我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能让你周登楼如此卑躬屈膝,一而再再而三。”
一路上并非是周登楼循规蹈矩,同样,神白须也在句句斟酌,关于这一问,他或许打了不少次腹稿。
神白须靠在桥廊上,双手抵在围栏上,看向远处碧湖微漾。
或许他已经知道周登楼如此作为的原因。
“如果我说,我站在伊芙琳的立场上呢。”
周登楼语出惊人,可神白须却神色如常,甚至太过平静,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透过远处湖面,微风徐来,迎风拂面,神白须眉头微皱,棱角分明。
“伊芙琳已经死了,狄耿。而死人,是无法牵挂活人的。”
神白须同样语出惊人,面对伊芙琳的死,他好似已经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因为伊芙琳的死而有愧于我,作为委托人,你对我的信任不亚于御神策,可你们两个都做错了,可错的,不是你们相信我,而是你们相信神白须。”
“因为伊芙琳,你们把未来幻想的太美好,甚至忘了我作为当时西方最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这层身份。”
以及我那不幸的诅咒和数不清的杀戮。
“比起御神策,你是最先肯定我的人,你想借助伊芙琳的存在掣肘我,你确实做到了,你比御神策的方式更稳妥,或许神骁这片土地更适合伊芙琳也说不定。”
狄耿只是站在围栏旁,同样看着远处的湖面,比起神白须的平静,他明显的心有不甘。
他是最想促成神白须与伊芙琳的人,看到现在的神白须,他就想到数十年前那个离开家族的自己,同样的那么遗憾,同样的爱而不得。
伊芙琳的死或间接或直接的和他有关系,所以他才羞愧,所以他才想让神白须在看待神骁这件事上看的更全面一些。
就像神白须曾经教授伊芙琳如何学会爱一样,他希望她能看的更全面,因为一个人活着终究太孤独。
如果你想你爱的人不会因你而受伤,又想让她感受到你的爱,你就不能把所有事都隐瞒着,又说这是为了她好。
伊芙琳的伟大之处在于,她真正区分开了哪一个才是神白须,哪一个才是赫尔菲斯。
她爱的,是那个眼含星光眉心卧风的安可赫尔菲斯,她邂逅的,是那个在刀光剑影中鲜血淋漓的神白须征御。
她用爱抚慰了后者,用思恋拴住了飘忽不定的前者,才最终有了现在的他。
所以他绝对不能回头,哪怕那曾是他最爱的人,而也是他最爱的人,在推着他向前走。
周登楼长叹一声。
“我心中有愧不假,可我所顾虑,亦不假。”
“老白,你是孤身入局,以命为棋,是步步凶险,步步孤立无援,前面我话还没说完。”
“盘龙会之所以能够在神骁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与联合,全都因为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你见过。”
神白须看向周登楼,微微皱眉,他试着回想那天在高殿上所有盘龙会执众,不一会儿,他微微抬眉。
周登楼点了点头。
“就是那位黑袍男子,他姓李名师,字世卿,当今天下谋者第一人,哪怕比起四千年前那位被称之为可成第四圣的柳怀元也只盛不衰。”
“盘龙会能够有如今参天景象,他功不可没,此人仅凭一纸诉状,搅的南民内外分崩,用三寸不烂之舌惹起北地政乱,世族之论就是在他的出面下被彻底掐断。”
“这位比起骁卫天罡的三位谋者只强不弱,所以我才希望你能保持中间人的身份,在没有得到能够面对李世卿的可靠情报之前,不要以身犯险。”
神白须用手指敲打这桥廊。
“非也,谋者谋事而从之,他李世卿一介谋士纵有天大的智谋又岂能改变大局人心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