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停顿下来,红起脸来,神白须看了哈哈大笑,伊芙琳看着神白须,也笑了起来,那种温柔与温煦,仿佛能够融化整个凛冬的万里冰川。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笑,这种温情,是那人追寻一生都不曾得到的东西。
很快,随着终焉部队的撤退以及虚空裂缝的逐个清理,两人已经以极快的度来到了,旧赫尔墨斯城区,巴墨德斯城区。
两人站在一条通往巴墨德斯城区的千米大桥之上,而这条桥,已然断裂,但这是去往巴墨德斯城区的必经之路。
伊芙琳走上前,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城市。
废墟,破败,一片狼藉,无数人的家在这里崩塌,无数人埋葬在这里。
他们或许已经安息,或许也有人带着他们的希望活下去,尽管围绕巴墨德斯城区的环城河依旧奔流不息,可曾经看海的人,早已不在。
伊芙琳回头看了一眼神白须,不知为何,他已不再继续前进。
伊芙琳知道,先生有很重的心事,只要他一皱眉,只要他的眸子一深,只要他观望着远方驻足良久。
伊芙琳站在神白须的前面,双手背后,步子轻盈。
“安可先生,往日的美好生活对你而言是怎样的?”
她突然转身,问道。
“……”
神白须陷入沉默与思考,他看着伊芙琳的眼睛。
伊芙琳等待着答案。
“令如今的我奢望不及的,短促而幸福的,懵懂而美好的。”
这个答案令伊芙琳有些惊讶,也有些伤心,这其中有着那些她不知如何残酷的遗憾。
或许神白须的身份对伊芙琳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是带着故事,还是悲伤。
他也会黯然伤神和不知所措不是吗,难道他神白须就必须要做的一切事都和别人有别,总是凡事都要做到让自己满意,且都必须要是正确的吗?不,他也可以是一个无知的人,无论是对于未来还是对于现在的自己,都可以是。
“您都如何释怀曾经的遗憾?”
伊芙琳又问道,她向前走了一步。
“……”
又是一个让神白须沉默的问题,往事随风,清风吹来,再一次刺痛着他的心。
回忆虽然不曾再有谋面,可那永恒烙印在心中的疤痕,无论岁月如何蹉跎都无法洗刷。
“我只是试着用活下去劝解自己,让自己不要活在愤怒与不甘之中,劝自己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无拘无束,心无旁骛,不去在意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一种心情,像是一种迫切的想要逃避,又好似一种固执的否决,那些事已经走过他的人生不知多少年。
这些年他一人在外颠沛流离,不管他的灵魂是否已经寻到了自己的归宿,总之,他的心始终悬而未落。
“您用谎言欺骗过多少人?谁又是被欺骗最多次的那个人?”
伶俐的问题,刺穿着某人生命的执念,同时,她再次向前一步。
伊芙琳的每一句都让神白须沉默,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
就像把这些伤痛揉碎,让曾经被打破的镜子重新拼合。
睹物伤人,映照着往昔那人的狼狈与无助,痛楚与撕心裂肺。
“我只当那是一种忏悔,是一种赎罪,尽管最后都没有答案,而令我最小心翼翼的,恰恰就是被我欺骗最多的人,我很想说我没说过慌,可我也知道,这就是谎。”
他是第一次对于一句话所问的问题这样模糊,就好像一个人行走在迷雾中,压抑,寸步难行。
可不知为何,他好像就是知道方向在哪儿。
“对于您曾经犯下的错,现在的您,释怀了吗?对于曾经的那些不再见面的人,您还愧疚吗?”
又一步,又一次撕心裂肺,又一次仿佛痛苦回忆的沉沦。
“我心无旁骛,只此执念而已,我心怀有愧,哪怕一切都做的光鲜艳丽,也都填补不上那空缺。”
“释怀?愧疚?谈何释怀,往事人,从来都不可能站在现在人的位置看待那些经历,谈何愧疚,不过只是没有尽全力,不过只是无能为力。”
神白须神色悲怆,可神情依旧坚毅。
倘若问神白须是凭什么走到现在的,那么,这份持之以恒的坚毅,必是其中之一。
“您不是一个在乎对与错的人,如果要您去评定自己曾经和现在所做的一切,您觉得,对有多少,错又有多少?”
说着,伊芙琳再次前进一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曾经让我逃之夭夭的,是偏见,我以为付出全力去做挣得他们的赞许与满意就可以万事皆休一切重回正轨,可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问题,天底下不相同的人太多太多,日积月累之后又形成了太多太多大大小小的思维。你怎么做,和别人怎么想,完全是两码事。然后就总会去想,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不一样的吗?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思考别人想让你去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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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人,早晚都要走向死亡,而以何种面目,心态,面对这命定之死,又成了一处心患,你说,人究竟做什么,才是对的?”
这一次,神白须眼中有着疑惑,但是他的这种疑惑更类似于一种思考。
伊芙琳歪头看着他,神白须同样回望,伊芙琳只是轻笑而过。
“您在追寻什么样的归宿?又在期盼着怎么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