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一桩!”
殷无渡用自己私藏的一块玉,和心术不正的大太监换来那一包从民间买的蜜煎樱桃。
可惜,等他回到宫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的母亲,因暗下禁术巫蛊诅咒皇帝,被何贵妃打入掖庭狱。
听说蛮奴畏惧殷望山的惩罚,不等皇帝回宫便服毒自尽。
殷无渡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他知道的,这是阴谋。
母亲不爱皇帝,又谈何恨呢?
况且,她想要陪伴殷无渡长大,想要看他长成强壮的、健康的、高大的郎渡。
蛮奴不会死。
这是一场阴谋。
何贵妃是周皇后的狗,所以针对母亲的人,是后党。
殷无渡疯了一般去和皇帝讨个公道,他甚至想要杀了皇后。
最终,殷望山狠狠打了殷无渡一记耳光,直将他打到跪地。
孩子的膝骨磕在朱红色的丹墀阶梯上,疼得刺骨。
血液顺着年幼的殷无渡嘴角流淌,他痴痴地凝望高高在上的父亲。
听他骂:“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忤逆不悌,顶撞父母?!”
“父亲,娘她死得冤枉……”
“混账!”殷望山没了帝王的宽容,狠厉呵斥殷无渡,“证据确凿,你竟还想为那贱人辩解?!朕早说了,你长于刁妇之手,早晚会变得脾性乖戾,是非不明。是皇后一直为你说话,让朕念在你年幼,尚有孺慕孝心,不要拆散你们母子。你不念嫡母的善心,竟还敢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禁足明月阁!”
晏琳琅表情古怪:“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我才救了她?”
季青林沉默片刻:“……算是吧。”
晏琳琅不置可否。
这样算来,那名少女跟着季青林回到潇湘剑宗,也不过十年。
“后来呢?”
“后来,她随我回了落云峰。我本想收她做外门弟子,但说来也巧,那一日师尊正巧出关。”
季青林再次安静下去,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半晌才囫囵总结道,“总之,自那之后,她便缠上了师尊,想要向他学习剑法。”
“所以师尊便收了她做弟子。”晏琳琅没什么情绪地总结。
“不,不是的!”
季青林却上前一步,急切否认道,“师尊起初并没有想要收她做弟子,还想将她赶下落云峰,只是那时你昏迷不醒,她又生得太像你……”
于是便没有忍心。
季青林眉宇深深皱起,他看着晏琳琅,对上她不复从前晏和的冰冷视线,晏润神情变得稍微有些受伤。
琳琅怎么会这样想他和师尊?
她是他们最宠爱的人,哪怕重伤昏迷,他们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对别的人好。
但谁又能料得到,后来的事情会发展成他们逐渐掌控不了的局面呢?
晏琳琅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
季青林面色一顿,脸色沉下来,咬着牙没说话。
十年。
的确,十年实在是太短暂了。
对于没有修为的凡人而言,十年或许很漫长。
可对于他们这些天灵境悟道境的修士而言,十年就连闭一次关的时间都未必足够。
而琳琅则是和他们朝夕相处了近百年,又昏迷了五百年。
整整六百年。
季青林压低眉眼沉默不语,晏琳琅看着他,脑海中冷不丁闪回一些碎片记忆。
在她昏迷的五百年间,其实她的神识并未沉睡,而是能够断断续续地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她时常感觉到有人坐在她床边,低声与她说话。
有时那人身上染着淡雅的青竹香。
“琳琅,都怪师兄没有保护好你。”
“苍生大义又算得了什么?师兄只想你能好好的。”
“为何身负玄阴血脉就一定要以身炼器拯救苍生?如果你能自私一点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