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童来到问道馆时,李衍还在吃饭,端了一海碗油泼面,就着凉拌牛肉,蹲在门槛上埋头苦吃。
这家伙似乎就不会正经说话,啧啧道:「也是,明日生死难料,说不定吃一顿就少一顿。」
「待会儿庆丰楼,请你吃点好的。」
「你留着自己吃吧!」
还没等李衍说话,旁边的沙里飞便讥讽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你是三年没漱口咋滴?」
「呵呵,彼此彼此。」
张师童一声冷笑,缓缓撸起袖子。
看着这俩活宝,李衍只觉头疼,直接打断询问道:「地点定下了,在哪儿?」
「申时,牌坊街十字路口。」
张师童还是分得清轻重,面色一正开口道:「那里距渡口码头近,都是青楼赌坊车马店,江湖中人众多。」
「看来周家很有信心啊,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弄死伱,出了这口恶气。」
李衍不置可否,「擂台规矩呢?」
张师童沉声道:「三丈高的木擂台,不可使用刀兵,不可使用术法,只论拳脚,死了或掉下擂台,都算输。」
「有多大?」
「十米正方擂。」
李衍听罢冷笑道:「红拳以灵活见长,子猴拳更是其中佼佼者,弄这么小的擂台,周白想硬碰硬?」
张师童点头道:「我父亲也是这麽猜测,周白去年便踏入暗劲,怎麽都比你强一些。」
「若双方你来我往,以身法躲闪,这场面不是周蟠想要的,恐怕那周白一上来,便会以力压人!」
「父亲的意思,是先避其锋芒,他功力尚浅,不可能招招暗劲,待其疲惫,暴起出手,方有取胜之机。」
「嗯,替我谢过张前辈。」
李衍面色不变,眼神亦很平静…
…………
张师童传递消息后,便匆匆离开。
这场比武,早已变了味,承载了更多东西。
李家与周家的恩怨丶神拳会内对周蟠的不满丶甚至背后还有长安那边的明争暗斗…
咸阳城中,有的是人想看周家吃瘪。
这些事,张师童不会说。
李衍两世为人,自然能看得出来,甚至这些情况,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日生死擂之约,可不是临时脑热。
父亲在世时,就常跟他提起,行走江湖响蔓很重要,可不只是图那点儿虚名。
这世界,没所谓的灵气,没有谁是在深山修炼多年,一朝出世,便能横扫天下。
扫地僧那种人物,也不存在。功夫练得再好,对敌经验不够,照样会被老油条坑死。
按王道玄所言,玄门中人同样如此。
资质再好,也需见天地,见众生,方能见自己。
打擂的好处还有一个。
在这江湖上,名声有时会招来麻烦,但某种意义上,同样是个护身符。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能赢。
咚!咚!咚!
小院内,鼓声再一次响起。
但与昨日不同的是,李衍已然掌握神鼓云雷音。
鼓声与雷音相合,胸腔与战鼓共鸣,声声宏大,每响一次,那股震颤力都直达筋膜内脏,酥酥麻麻,好似雷击。
他控制着力道,循序渐进习练。
一来,怕剩下的鼓也被敲破。
二来此法凶猛,若掌控不好这度,筋膜反覆内伤,只能用大罗法身修复。
宝贝再好,也经不住如此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