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容垂眸,乌黑的发帘垂落下来,只露出半张玉明花柔的侧脸来,言语间的疏远却很明显。
慕朝游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把怀里的酒往前送了送,“既如此,还希望郎君能收下这坛酒……以全我感激之情。”
王道容忽顿了顿,“娘子视恩怨都这般分明么?”
语气□□风,细如叮咛,“佳酿不易,我不善饮,不必送我。白白糟蹋这一坛美酒。”
但慕朝游不知道为什么却听出来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未等她说完,王道容朝她微微颔首,那修长白皙的指尖一撩车帘,帘子又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再度截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男子风动碎玉般冷清的嗓音复又响起。
“走罢。”
王道容不愿要,慕朝游抱着个酒坛子站在大街中央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娘子?”
慕朝游一回头,只见刚刚不见踪迹的谢蘅正站在她身后。
日光明亮,少年腼腆的笑容在日光下显得更加软和,他眉眼本来长得秀美,此时双颊生晕,更像个害羞的大姑娘。
王道容和谢蘅的眉眼都是一样精致靓丽,但不同的是,王道容的漂亮得宛如芳魂艳鬼,而谢蘅漂亮得更为和软,更有烟火气。
慕朝游愣了一下,行了一礼说,“郎君同伴都已经离去,郎君怎么还逗留此地呢?”
谢蘅看了看王道容远去的车架说:“娘子与芳之是旧识吧。”
第022章
慕朝游吃了一惊:“你都听到了?”
谢蘅柔柔一笑,解释说:“抱歉,方才站在不远处买酒,不慎听到一些。”
“贵店的巴乡酒滋味醇美,我便想着买些带回去。”
慕朝游摇摇头。
她还记得谢蘅替她解围的事。怎么会计较这件小事呢。
“娘子手中的?”谢蘅有些好奇地看了她手中的酒坛子一眼。
见他感兴趣,慕朝游大方地递了出去,“是桑落酒,店里刚酿的,还没卖过。”
“还未谢过郎君方才解围,郎君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喝。”她想到谢蘅既然特地买酒带回家中,肯定也是个好酒的,就又补充了一句。
谢蘅没什么架子,接过酒坛,莞尔一笑:“既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慕朝游猜得没错,谢蘅虽然脾气软和,举止娴雅,但确实是个酒鬼。不过一两日的功夫,这坛酒就被他喝了个大半。
王道容和刘俭到谢家找他的时候,谢蘅正四仰八叉躺在榻上呼呼大睡。
刘俭一看就笑了,拎着根树枝就去戳谢蘅白生生的肚皮,“嘿!好大一个大王八!”
王道容在他二人身边轻轻坐下,道袍如雪,乌发如坠儿一般轻轻在纤腰一晃,是极为娴雅正襟危坐的姿态。
谢蘅梦中觉得痒,伸手去挡。
刘俭又去挠他的鼻尖。
谢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突然醒了。
少年脸上还压着一道道红印子,乌发凌乱地披在脸上,纤长的眼睫被泪水濡湿了,泪眼迷茫地望向刘俭。
“子丰,芳之?”
刘俭鼻尖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好大的酒气。”
“你到底喝了多少?”
谢蘅扶着头疼欲裂地额头坐了起来,呆呆地出了会儿神,对于刘俭的问话充耳不闻。
刘俭也不急,等他清醒过来。
谢蘅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终于慢慢回过神来,“嗯……也不多……”
“找你都找不见,就知道你肯定躲在家里喝闷酒。唉,我娘要是像你娘一样,我早就要烦死了。”
可别说谢蘅了,就连刘俭想到谢蘅家里那些个破事,他都觉得头痛。
他伸脚踢了一脚地上空空的酒坛子,“一个人在家喝有什么意思,跟我和芳之出去喝去。”
王道容回绝:“我不愿去,别拉我。”
王道容的目光落在散落的酒坛上,顿了顿:“桑落酒?”
谢蘅扭头看了一眼,“对,就前几日那个酒肆女郎送我的。”
王道容眼帘儿轻轻垂落了下来, “你与她不是初见?”
谢蘅揉着额角苦笑:“是初见啊。”王道容追问:“她送酒予你?”
少年语气平静,谢蘅愣了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腔怪调的。
但他也没多想,“说是谢我替她解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