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目前看到的,完全是主公一头热,偏偏他自己似乎没有察觉。
无甚章法可言。
他作为局外人,不知道该如何提醒,或也不打算提醒,感情那等事,哪能随便让外人掺和,万一妙计变昏招反而不美。
“太和,那话你和我说便罢,万万不可到外面说。”陈世昌低声道。
公孙良笑应:“我自是知晓。”
*
远山郡豪强之论的热度还未降下来,另一则重磅消息在郡中炸开。
大将军以远山郡为试点,推行新的田策。
众所周知,一旦成为佃农,则需要依附于主家户籍,为对方服各种劳役,甚至成为豪强的私兵。
但如今新田策规定,佃农可以有自己的户籍。有了户籍,相当于有编户,是寻常百姓了,可以不用为豪强服劳役,更别说更为他们的私兵。
这一新策,相当于直接将佃农身上厚重的枷锁摘掉了大部分,让豪强和佃农的关系更倾向于比较单纯的雇佣,而非奴隶制。
新策一出,百姓无不狂喜,豪强……豪强不敢说话。
零星剩下来的那批几乎日日闭门,恨不得钻进地里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以免霍霆山那日想起他们,再次磨刀霍霍。
裘家也闭门不出,不过没有其他小豪强那般胆战心惊,他们好歹站对了方向,不至于遭受灭顶之灾。
但裘伯同听闻萧家的一连串罪名后,还是火急火燎地开始自查。
盘子大了,他自己也清楚肯定会有些脏事,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问题,但现在可不能了。
先自查,让他们投案自首,此外再送一批珍宝银钱过去,争取令那位彻底不和他们裘家计较。
家主大哥忙得晕头转向,裘四爷倒清闲,这日他从外面回来,先去找了女儿:“小宝,州牧府那位小娘子给你的信,我顺带给捎过来了。”
裘半夏一听州牧府,急忙从屋子里跑出来:“灵儿给我写信了?让我瞧瞧。”
来不及回屋,裘半夏直接拆了信件。
裘四爷候在一旁,见女儿表情又是惊喜又是失落,问她怎么回事。
裘半夏说:“父亲,灵儿过些天约我见面,说大抵是最近最后一回了。”
裘四爷微惊:“最后一回?为何,可是那位要离开冀州?”
裘半夏摇头说不知道,信上没说。
但实际上,裘四爷猜测并没有错。在新田策落实后,霍霆山确实要动身了。
豪强已除,冀州这块肥肉被他彻底吞进肚子里,且受他之命、自幽州来接管冀州的人已至。
这暂代管辖冀州的不是旁人,正是陈渊的兄长陈瓒。陈氏曾经是霍家的奴族,后面即使脱离了奴籍,也是作为霍族的附属存在。
冀州这块地有险关,当初能拿下全然是因为袁丁没了,且又有蓝巾贼这个共同外敌在,否则一年半载才拿下远山郡也能算快。
因此霍霆山思来想去,最后将陈渊的兄长从幽州调过来。陈瓒此人行军打仗不行,但颇有治理之才。
裴莺也收到了即将要启程的消息。
她是用膳时知晓此事的,霍霆山和她说起时语气平淡,但裴莺怔住好一会儿:“要走了啊……”
霍霆山嗯了声。
裴莺问:“接下来是去司州,还是去并州?”
霍霆山:“西南下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