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中央是四张桌子拼成的大桌子,摞着小山一样的蒸笼。边上陈列着一排水桶和几袋面粉,盆子里装着和好的面团,罩着木罩子。两位勤勤恳恳的厨师把活都干完了,没得忙了,就出去散步了。
别西卜则踮脚趴在桌上,数着蒸笼,边上还敞开着几只,估算着怎么蒸才做到不浪费一点食材,不多做也不少做。毕竟最近一直有新人来,再加上某位饭量大的小熊主教,适时调整,避免浪费才是权宜之计。
“哥哥~”妹妹凑到他的耳边,把诉求说得明明白白,再添油加醋地说诙笑怎么怎么可怜,比如差点被蚂蚁搬走之类的。它先是呆滞,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瞪着泪汪汪的眼睛,恳求他大慈悲,给点好吃的。
“买肉啊……”别西卜为难地别回头去,抿紧嘴唇。但诙笑又跳到了眼前,一咬舌头,一翻白眼,仰面向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再一转头,妹妹又双手合十,也快哭了的样子。
“唉,如果是主教大人赚的钱,”别西卜扭过头去,哀声叹气,压低了声音,“那就买吧,诙笑还挺可怜的……”
“好耶!”妹妹一下抱住哥哥的手臂,小跳着。诙笑也满血复活,在他们的头上来回蹦哒,大叫:“我再也不会骂你们做的屎了的说!”
“但是。”短短两个字,就把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用皮带狠狠勒住,颤动声在脑海里回响。
见妹妹的笑容僵住了,别西卜微微摇头,拍拍她的肩膀,叹道:“下不为例。”
“明白啦。”妹妹松了开来,接住跳下的诙笑,对他弯弯腰,随后转身,回头摇动小手,“那妹妹马上就去安排哦!”
这时,小纸片又从门缝里飘了进来,稳稳飞进别西卜的口袋里。
“老兄,那群乌鸦又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别西卜顺手抄起一本黑化的书,《罪与心的距离》,也跟着妹妹出去,揪起走廊上的雨篷布,披在肩上。
看看天色,下午三点多的样子。不应该啊,那群乌鸦已经学聪明了,知道挑他们饭点的时候来,不然来了都吃不到东西,还要白挨一顿打。
妹妹靠在门边,望望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了,诺大个院子里,就剩他们几个了。
别西卜正要出门,上了台阶,又转过身来:“主教大人一个人看家,会害怕吗?”
“不是一个人看家哦。”她先是鼓起嘴,指向老哥,然后把诙笑举过头顶,放在头上,眯眯笑,“诙笑先生会保护妹妹的。”
“无敌的说!”诙笑挺挺自己的胸膛(其实是肚子),闭眼咧嘴,连连点头。
“我觉得黑犀铠甲不行。”小纸片突然冒出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他们都怔住了,目光聚焦到它身上。只不过它在口袋里。
“我的意思是,让黑色大西瓜守着妹妹,直到我们凯旋回家,感觉不太行,简称黑犀铠甲不行。”
气氛在一瞬间降至冰点,让本就令人冷的室温雪上加霜,陷入死寂。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诙笑的怒吼:“你骂谁黑色大西瓜的说!”
它一下子跳开妹妹的头,咬住别西卜的黑袍,在地上乱拽,来回打滚。
“我这是陈述事实啊老兄,你看起来呆呆傻傻,完全没有本纸的惊世智慧。”
“给我出来的说!”“略略略,我要和别西卜一起去暴揍——”
话音未落,别西卜就把它拿了出来,弹向空中,在天上飘来飘去。
“你说得对,所以你也看家。”他拉开了院门,踏出去半步就停住了,回头看向妹妹,“照顾好自己,好吗?”
也许是经历了许多次生死离别吧,他对迫近的危险已经有了某种感知,心中会惴惴不安,就像从天上缓降,但永远不会落地的失衡感。
“妹妹会的。”她双手合十,闭上眼,抵着额头,“哥哥也一定要平安回来。”
“一定。”“诶不是!”小纸片刚才是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是在抛自己玩儿,乘着风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