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抹眼泪,进屋锁上柜子,悄悄打开卧室的门,看着那对豌豆荚般的兄妹,徐徐叹出一口气。
妹妹出生就有个怪病,极度情感过敏,一见到陌生人疯,大叫,时而哮喘,时而呕血,冬天可能中暑,夏天可能冻伤。
有次,一个自称老丞相的白胡子法师路过这里,进来歇歇脚,她却躲在床底下,莫名其妙用头撞床,哭喊个不停,好像脑袋里爬了只大蜘蛛一样,只能撞开额头才能取出。
法师看见小妹妹那么怕生,好心给她牛肉干吃,却被她狠狠咬下一块肉来,又被踢了一脚,和一只了疯的小狼崽差不多……
“坏人走开,坏人走开!”她喉咙咕噜噜低吼着,龇着血淋淋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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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个孩子成年了,但毕竟是小孩子面貌,所以旁人依然会叫他们孩子。
白天都累成狗了,晚上还要被她的大喊大叫吵得彻夜难眠。
如果要说病根源的话,大概是近亲结婚给孩子带来的遗传病吧。
可他们实在无法欺骗彼此了,去爱上除了对方之外的另一个人,但偏偏没注意安全,意外得了这两个祸种。
哥哥生下来不哭也不闹,一度被以为已经死了,有个老头说是情感障碍,对什么都冷淡,唯一能唤醒他一丝人性的,就是那个可怜的妹妹。
他四岁时就会自己抓老鼠,生啃下肉来,把它们一块块洗好,给妹妹吃,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一头护崽的狼。
她揉揉眼睛,平复了心情,从柜子里拿出“微笑教”的黑袍,缝补起上面的破洞。
“吱呀呀——”卧室的门自己打开了。她坐在椅子上向后仰,只看见一个困倦的小身影扶着墙走了出来,没有鞋子。
“回去睡觉。”
“嘘……”别西卜竖起一根指头,止住了妈妈的言语,心怦怦直跳,徐徐带上了门。
应该没有吵醒,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双手合十对着门拜了拜,然后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双手,比着一个碗。
“我知道你很饿,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母亲揽揽长,给他看看自己手中的活,继续缝补,“至少,别让我们雪上加霜了,好吗?”
“可您已经半个月没给我们吃的了……”他像个小女生似的,头扎成小捆,搭在脑袋边上。
没什么特别的缘故,剪刀被拿走卖掉了,剪不了头,而且貌似是被妹妹感染了一样,头顺滑,不像男孩。
“你不是会自己捡垃圾赚钱吗?”她不耐烦地叹息,缝衣服的动作也更加卖力,“我们都把仓库腾出来给你们当窝了,还想怎么样?”
“我真的没有偷懒,钱是被坏人抢走的……”别西卜跪了下来,低着头,“求求您了,她三天没吃像样东西了。看在我们是您的孩子的份上——”
“拜托了,亲爱的。”她皱眉,毛线球在桌上来回晃了两下,更加不耐烦,“天天坏人坏人,你就不会躲着点吗?难道你自己就没问题吗?再说了,哪有人看得上你那几个硬币?编也编像点吧。”
“求求您相信我……”他双手合十拜了拜,想要抱住她的腿,却被一把抓住手腕,拉起,下巴磕在桌上。
“亲爱的,要我戳破你那可笑的谎言吗?”她拉开了他宽松,且打满补丁的袖口,露出里面白嫩的皮肤,没有一丝伤痕。
“天天跟我抱怨说给了钱要挨打,给不出钱就往死里打,你的伤呢?”
别西卜无言以对,狡辩过太多次了,从来没有被信任过。他的腿和手因饥饿而不断抖,手掌冰冷。
母亲晃着他的手臂,越摇越愤恨,似乎要把它扯下来,最后甩开,揪起他的领子,充满杀意的眼中如藏着一柄长枪。
“怎么不说话了?你还要骗走家里多少钱?”
别西卜无言以对,别过头去。爸爸平时确实不搭理他,但是真的好好求一下,给他捶捶背,揉揉腿,他也是会把兜里的零钱翻出来给他的。
“你直说吧,想给你的‘童养媳’买糖吃,紫色的,博她一笑,感动自己,对吧?”
“什么糖——”
但迎面而来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男孩根本不敢反抗,闭起眼,紧咬着下嘴唇。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母亲摇晃着他,脸色阴沉,就像静悄悄的乌云,“还记得爸爸的伤吗?”